2 但偏偏我是我,他是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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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是温柏安全感的来源,但当他抓着我的手入睡时,我那见不得人的心思怒张起来,差点不受控制地跳出胸腔。

温柏因为发烧嘴唇干得发皱,几道尤其深的唇纹凹得像沟壑。我看不下去,想学电视剧里那样给他弄根湿棉签润润,于是慢慢地把手抽了出来。

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里的洗手间搜寻一番后,我终于在洗手台下边的小抽屉里找到了一盒棉签,转身要走出去的时候,我发现温柏已经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牢牢盯着我,样子有点凶像是要吃人。

他一生病就不爱笑了,要么木着脸要么皱着眉。

人已经醒了,我手里的棉签也就成了废品。

温柏的神情有点吓人,我站在洗手间门口进退两难,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耳边只剩下窗外的蝉鸣。

对望了好一会儿,我认输地走到他床边坐下。

温柏有洁癖,平常都不允许我坐到他床上,但今天他没把我赶起来,我猜是因为病糊涂了。

他看着我手里捏着的棉签问:“拿这个干什么?”

我不想为自己脑子里的偶像剧情节买单,只好说:“耳朵有点痒,想掏一下。”

“那现在怎么不掏?”

我把棉棒丢到桌上,没事儿人一样说:“现在不痒了。”

温柏没细究,大概是头脑还糊涂着,又抓着我的手睡了。

正是午休的时间,我也没注意地板脏不脏,一屁股坐下来挨着床边就睡过去了,再醒来时屋里一片黑,我把眼睛揉了又揉才意识到原来是太阳下山了。

抓着我的手不见了,床上的人也不见了,我慌了神要站起来,却踩到从自己去身上滑下去的被子,摔到了屁股蛋子。

这时终于又救星打开了灯,我回头一看,是换了白色睡衣的温柏。

温柏的睡衣不论什么颜色,都是泛着低调光泽的真丝。

他在温柔的光线下向我走来,好像带着一身星河。

“摔到屁股了?”

我伸手摸了一下,确实挺疼的,应该是淤青了,却还是装作没事一样:“没事儿,不就跌了一下吗。”

温柏伸手抓我的胳膊把我带起来,体温直接传到我皮肤的感应器上,和中午相比,温度已经降了不少,但还是有点低烧。

我这才看清桌上的电子钟,原来已经七点多了。

“许阿姨打电话给我,说让你睡醒了过去拿饭。”

我冲出卧室对他说:“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很快的。”

他又抓住了我的胳膊,说:“不急,我换身衣服跟你一起去。”

烈日的余威仍在这片土地上发作着,温柏才洗干净,我不想让他出去受热,于是拒绝了他的提议。

但拒绝无效,他说:“出去发发汗,好得快。”

我只好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等他。

温柏家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一条跨越了整座城市的江,每到夜里航行的过路船便会亮起各色的灯,装饰了整条河道。

我虽然很喜欢这个设计,但许女士不喜欢,她觉得打理起来很麻烦。因此我小时候有事没事就喜欢跑到温柏家看江景,尤其是夜晚的江景。

楼层不算高,胜在视野开阔无遮挡。

温柏上初一那年,温妈妈因为工作调度正式去了国外,温柏也彻底成了城市留守儿童。他爷爷奶奶走的早,外公外婆又在欧洲某个小镇定居,于是他暂时地变成了我家的。

我到现在都记得,他妈妈去机场的那天下了场大雨,天边的雷一声接一声地响,温柏背着落地窗坐在客厅里跟我一起拼地图,好几百个碎片眼睛都要看瞎的那种。

我问他一个人会不会难过,他头都不抬一下,从地毯上捡起一块拼图,平静地说:“还好。”

倒是我,被一声惊天雷吓得抱住了温柏的胳膊。

温柏后来把客厅里的地毯都揭了,理由是他长大了,不需要了。我不禁想,如果地毯还在,今天他脑袋上的包可能就不会那么大。

“好了,走吧。”

我闻声转过头去看他,他穿了件T恤和短裤。

温柏身上还有一个让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的问题,就是他怎么晒都不黑。外出写生的次数很多,外出游玩的次数也很多,但把我这个不上课就窝在家里的人拉出来一比,就是比我白很多。

这导致我真的很像他的一个小跟班。

温柏手上还拎着个袋子,我一瞧那袋子的形状就知道肯定又是酒,于是无奈道:“你别送了,家里的还没喝完呢。”

“这是新的,昨天才收到的。”

温妈妈在国外做红酒生意的,知道许女士爱喝便隔三差五寄点回来,使许女士这些年人在家中坐,洋酒也没少喝。

念及温柏发烧未愈,我主动伸手把东西提到自己手上。

温少爷虽然一个人生活,但很懂享受,犯懒时能让我干的事自己绝对不动手,因此顺水推舟地把东西给了我。

走出门禁的那一刻,我觉得身上的骨头都不太对劲,又酸又软,走在我前面的温柏好像都比我有力气。

家里没人,许女士吃完晚饭下楼跳广场舞了,一群五十来岁的阿姨自发组了个队伍,每天晚上在小喷泉边上的一块空地上跟着“最炫民族风”蹦跶,一蹦就是一晚上。

我疲于出门,有几回被我妈硬拉着到小喷泉边上散步,周围的奶奶看见我们母子俩,都热情地围上来介绍起自家女儿孙女,很快很快,许女士就放弃了带我出门的想法。

我把温在砂锅里的皮蛋瘦肉粥盛到碗里,回头看见温柏靠在厨房的门框上。

“去桌上等着,站这干嘛?”

温柏接过我手里的碗说:“躺了一天了,站着舒服。”他往餐桌走,又说:“你去拿腌萝卜。”

腌萝卜,乃是我妈一门独特的手艺,温柏很喜欢,米饭稀饭都能就着吃。我妈很满意温柏的反应,腌萝卜因此成了温柏的家中常备。

我本人对萝卜则十分讨厌,但也不敢说,每次和他吃饭时要是被问“你怎么不吃”我就意思地夹一块,嚼都不嚼就咽下去。

感谢许女士每次都把萝卜切的小小块,要是切丁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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