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笠日,龚俊被有些年头不曾见过的“狐朋狗友”们撺掇着硬生生拉到了一栋挂着牌匾的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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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日,龚俊被有些年头不曾见过的“狐朋狗友”们撺掇着硬生生拉到了一栋挂着牌匾的楼前。檀木镶边牌匾上飒然篆刻着行草,笔迹绰然,细看还能品出些不沾俗尘的洒脱,这字中的气节倒是与所写的“寻欢堂”三字有别样的反差。

这几个京城里的公子哥儿们都是同龚俊从小混到大,直到三年前人跑去了国外才失了联系。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连龚俊本人都没恍过神便被几个友人们唤了出来寻欢作乐。

这几位若是细细一打量,没一个虚头巴脑的,个个都是赫赫有名的世家里养出的些不知愁苦世艰的主儿。

只是往日都是随着他们的意流连在京城大街小巷的花街窑楼里,有名的场子们都去逛过,哪曾想这几个竟还钻起了相公馆。

这架势龚俊自然是没见识过,却也捱不过身后人的推搡,亦步亦趋地进了这寻欢堂。

入了门,便是一室檀木清香,摆饰皆显素雅大方之意,这倒让龚俊有些咋舌。这相公馆本该是些庸脂俗粉汇集之地,怎得竟是这样一番颇有诗意内涵之处?就连这厅内摆着的盆栽都别出心裁的摆置在最恰当的地方。

瞧见来了人,一位模样清秀的男子径直迎了上来,一眼便瞧中了一行人中生的最俊俏的龚俊。

他眯着眼尽显媚态,声音一出像是拐了几个弯儿似的。

“几位爷里头请。”

说着手已经搭上了龚俊的黑色大衣胸扣前,人也歪倒在身上仿若无骨般。

龚俊一愣,下意识侧身避开了小相公的亲热。

一旁同行的纨绔们只当他是头回生,嘻嘻哈哈地打趣了几句,便一人搂着一个往楼上备好的包厢走去。

龚俊着实尴尬的紧,从前那些花街窑楼他不过是跟着做做样子走个排场,顶多算是去喝了几壶酒罢了。外头人传言说龚少爷夜夜笙歌,花酒不断倒也真算是没见识过只会捧着酒杯蒙头灌自己酒的龚大少。

这堂子里的哥儿们个个腰若细柳,面饰粉黛,一进去便拉着各自的主顾逢笑迎着。对面那个塌着腰肢软在吴少爷怀里的一面儿端着金酒盏喂着酒,一面儿还冲着龚俊抛着媚眼送秋波。

龚俊举着酒杯顽笑着点了点头,故作镇静姿态,看着其他几位少爷们都醉倒沉沦在温柔乡间,他才寻了个尿遁的由头从上房里出来。

还不到夜间楼里热闹的点,显得清冷了些,只听见后院似乎有些动静,便下意识往声源处寻了过去。

“还跟我顶嘴,说知道错了没!”

“不说话是吧?跟我装起哑巴来了?我今天还偏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挨着疼了才知道长记性。”

龚俊走近才听清楚了说的是什么。

那人声音听着清亮,语速快跟倒豆子似的清脆干练的很,一字一字都跟敲到了龚俊心上似的,还能感受到泛着波纹。

他走到墙角一看形势,眼前是一个穿着白布棉袍的半大少年正插着腰训斥着另一个瞧着年纪更幼的男孩。

吸引了龚俊全数目光的正是方才声音的主人,少年瞧着年岁不大,粉面小脸精致的雕着玉砌似的五官,尤其是那双仿若诉情的眼睛,清明透亮,仿佛带着密密匝匝的细小勾子,只叫他心底荡起涟漪。

似乎是动了怒,龚俊能清楚的看到粉面小人因为怒意而微微蹙起的眉间,也能看到朱红的唇抿紧被下齿轻轻磕着。

前头跪在地上的小孩儿瞧着也是个倔脾气,一声不吭地任训。看着还只是个孩童的模样,眼底也氤氲着湿气却也不肯服个软。

龚俊乐的看戏,斜斜地靠在角落的墙上。

“瀚哥儿,成岭没做错!”

小孩儿还挺犟,龚俊不知道二人在争执什么,只听那小美人一听这话就跟点了火的窜天猴似的炸了,伸手就要去装模作样扯住小孩儿粗布灰棉衣上手打。

“你没错?”

被唤作成岭的这小孩儿倒也贼,还不等人抓住便起身开溜,正扎猛子往外跑却一头撞上了墙根的龚俊,索性藏在他身后躲着不出来。

张哲瀚这时才注意到墙根边上的龚俊,他草草扫了一眼龚俊一身打扮便知道定是来堂子里寻欢的主顾,便随口打发了句。

“您走错了,这都到后院儿了。”

龚俊也不急着反驳,只感受到自己身后的大衣被人轻轻的揪着。

“张成岭你别给我躲人后面儿,乖乖出来。”

少年锵锵锵地嘴皮子利落的很。这回离得近了,龚俊更好的看清了眼前人嗔怒的模样,巴掌大的小脸,眼睛亮的勾人,就连脸颊上小小的一点痣都点缀的恰到好处。

“谁叫你跟着人进堂子楼里的,啊?”

小孩儿偷偷钻出半个头回道。

“宇儿哥说的,我就该早些跟着哥儿们学着些,日后才能让瀚哥儿你少替我操心受累。”

眼前的少年一听这孩童的话,狠狠地一愣,复而又狠狠炸了毛。

“他顾宇自个儿爱作作去,怎么还敢把脏手伸到我这里来。”

他啐了一声,似乎真是气极了。待冷静了半晌,才伸手将躲在龚俊身后的小孩儿拉了出来。深深叹了口气,扶上成岭毛茸茸的头顶,开口道。

“成岭,你虽是长在堂子里,可你得记住这楼里的人和事都与你无半分瓜葛。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不是叫你轻贱自己学些媚招的,你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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