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一（3）（2 / 2）

一殿冥王脸色瞬变，指腹摩挲着执法鞭的坚硬蛇鳞外壳，语气阴森地说：“你敢质问本王？既然这么不知死活，那就把十座殿的《枉错簿》也交由第十殿修补。十本大簿，缺一页也不许！本王好心提醒你们，来年开春，盘查大宴上，大帝可是要亲启的，你们若有意糊弄，惹怒大帝吃不了兜着走，九座大殿不会为你们求情，你们好之为之！”

话落，范无赦气冲到头顶，差点冲上去把假公济私的前主子暴打一顿，所幸十殿冥王及时拉住了他。

十殿冥王习惯委曲求全，不想再让范无赦冲撞一殿，一改往日的和颜悦色，怒斥一声：“范无赦！你给我退下！”

这一声，范无赦愣住，看清十殿阎王涨红的脸，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去。

一殿冥王起身，捏着执法鞭，居高临下地来到十殿面前。他对这个弟弟还是有几分感情在，毕竟曾经是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当年，他们十兄弟间的感情多好啊，每位冥王都为彼此挨过箭，挡过刀。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没想到竟败给了太平晚年上。

一殿冥王亲手为十殿整理大麾上的狐毛，语气稍微缓和，仿佛又回到了兄弟情深的当年。

“现在才知道教训自己的狗，只怕为时已晚。十殿弟弟，我不是没有劝过你，范无赦这种野狗，就不该对他好。你对他越是好，他咬你越是凶，你就该把他当畜牲，践踏他的自尊，挫败他的戾气，他才能对你言听计从，懂了吗？”

“多谢一殿哥哥的点化，弟弟懂了。”十殿木讷地回着。

闻言，一殿冥王撇撇嘴，嗤笑一声，手上的动作放缓。“你若真懂，今天的范无赦也不会无法无天了。”说到这里，柴姬的旧日容颜又浮现眼前，再看唯唯诺诺由着手下骑在头上的十殿，眼里的戾气升起三丈。一把揪起十殿，怒气冲冲地说：“滚！滚的越远越好，永远都别出现在本王面前！”

一殿冥王一向喜怒无常，即使相处了千百年，十殿冥王还是被吓得脸色惨白。如一殿哥哥所指示，十殿冥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十殿北迁，整个冥界仿佛早就料到会有此一步。十殿冥王呆滞木讷，不懂曲意逢迎，在滴水不漏的其他九殿之中便显得笨手笨脚，不讨喜是很自然的事。

一殿厌恶，其他八大殿也不知看其哪里看不顺眼，也跟着一起唾弃。实际上，十殿一直安守本分，就是处理大帝派任务下来时，过于墨守成规，给他们的投机取巧添了不少麻烦。这种情况下，谁帮十殿站队，谁就是明摆着和中流砥柱过不去。

八座大殿都不傻，只有第十殿太傻。

*

“听说了吗？白府的少公子从广陵回来，主仆二人像是撞邪了，一个满嘴胡话，一个茶饭不思！据说，是被勾魂了！”

冥界四大鬼节日，清明，中元，上巳，寒衣。寒衣节又称冥阴节，阳间喜欢叫它鬼头日。

寒衣节这日，阳间的人们行色匆匆，揣着包袱往山上走。荒凉的山间依稀能看到缕缕青烟，那是去祭祀的人在往阴间烧纸钱。

这一天对白家人来说，是极其难熬的一天。

“老爷，祭祀品准备好了，夫人请您过去看看。”下人来到中堂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