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善人 朱门酒肉臭 路有冻死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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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黑了你都没有回来,我和娘都担心你,便一起出来找了。”英子小心吹吹她手上的红肿,园姐姐怎么被打成这样了,是谁这么狠的心。

向小园朝倚在墙角的英子妈点头致谢,自从几天前她分给这个饿得快要晕过去的小姑娘半张饼,她和她那个病怏怏的娘就对她颇多照顾。

“妹子,你的东西要回来了吗?”英子妈一脸关切。

向小园摇摇头,那个玉佩,父亲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看到英子母女也跟着失落的神情,她故作轻松的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拿到英子面前晃一晃。

“大馒头!还是白面的!”英子兴奋的叫起来:“娘,娘你看,这是真的白面馒头。”

城郊观音庙的一个角落,英子躺在稻草堆上睡得正香,梦里还在砸吧着嘴,应该是在回味着白面馒头的香味。

向小园用稻草把门板上的缝隙又塞了塞,防止后半夜刺骨的寒风,她留意到这破庙里落脚的流民们比昨天又多了些。

英子妈看出她的疑惑,低声道:“听说南面的桐州城打仗打输了,那里的大都督勾结日本人,还要造大帅的反,结果一大家子都被砍头了,同党们也被画成画像全省通缉。都说大帅肯定要对那里的反贼斩草除根,那的百姓怕被连累,都吓得逃出来了。”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听进去,脑子里只烙印了一个词,反贼。就这样成为反贼了吗?

枪响声、炮击声、流弹从耳边穿过的声音、着火的人身上烧焦的肉味,向小园曾经听父亲讲过,没想到亲眼见到却是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土地上。

“将军,将军,快走吧,援军不会来了,张副官一直不见身影,可能是牺牲了,南门也已经失守了。”浑身是血的警卫员跑过来,她记得这个人叫马大为,是父亲亲兵团里的人,见她时总是把头压得很低。

“干他娘,走,往哪走,老子既然决定反了,就跟着郭司令一起干个痛快。”向震声摸摸女儿的脸,声音有些哽咽:“阿园,你走,照顾好你娘。记得爹说过的话,你们拿着玉佩去李伯伯家。他会理解爹的,他也会告诉你爹今儿干了件多么轰轰烈烈的事,爹没给你丢脸。”

“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打仗,你教我的战场上不能做逃兵。”向小园擦干眼泪并不打算离开父亲。然而脑袋嗡的一下,就失去了知觉。

“乖女儿,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本来打算好好看你长大,看你长成一个女将军的。”战场上从来流血不留泪的向震声擦了擦眼泪,最后抱了女儿一下,郑重交付给马大为道:“把阿园交给夫人,带她们安全离开这里,这是军令。”

交代完一切,转身对战壕里的部下们道:“不怕死的就跟我一起死守桐城,为大部队争取时间,兄弟们一起上啊。”言罢,身先士卒的冲了上去。

“冲啊。”哪怕前面就是冲天的战火,后面的人也绝不退缩。

马大为朝着将军和战友们的背影郑重敬了一个军礼,抱住大小姐,含着泪朝已经有火光亮起的督军府奔过去。

向小园的噩梦是在一片火海中结束的,这也是她最后一次看到从小长大的地方塌毁之前的画面。

“妹子,你又做噩梦了。”英子娘担心的说,她听到阿园梦里着急的喊爹娘。

向小园擦擦额头上的汗,虽然那一晚的火海已经过去,她心里不愿再想起,脑子里却自动存在了记忆,在梦境中又带她一遍遍的经历。

这个早上耳边似乎少了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她走过去打英子的屁股:“小丫头,怎么还在赖床,不是闹着要和我一起出去找活计么。”

英子还软塌塌的躺在稻草堆上,浑身滚烫。

向小园伸出的手颤抖了一下,急忙唤道:“英子娘,你快来,英子好像有些不舒服。”

“哎呀苦命的娃,你要是出事了,可要娘怎么活……”英子娘双腿一软,险些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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