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囚困（1 / 1）

张一一觉得自己被囚禁了。 这间出租屋是他的，头顶上的冕光灯是他的，地上的扫地机器人是他的，门上的智能门禁是他的，面前的工作台是他的，就连坐便器上的多功能马桶盖也是他的。 但一觉醒来，一切都不受控制了。 扫地机器人本应该在早上八点进入自动清扫程序，在此之前缩在墙角假装自己不存在。但不知怎么的，从昨晚十二点开始它就不受控制地乱窜，不停撞击墙壁和床脚，把睡着的张一一从梦中惊醒。 恼羞成怒的他想要抓住它关掉开关，可是这家伙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用灵活的走位躲避张一一的抓捕，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和灵活度在桌底床下飞驰——他甚至看到它在拐弯的时候拖出四道长长的车辙！ 一个会漂移的扫地机器人？ 为了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走到床头前，伸手摸向吊灯的触摸板开关。可是按下开关时，却并没有反应。 触摸板还亮着，说明并没有停电，他不信邪地使劲戳了戳面板。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吊灯亮起，却不受控制地闪烁。 然后又暗下来。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什么地方接触不良，可很快他就意识到灯光的闪烁极有规律，长短不一像是某种电码。 再次按下开关，张一一看着灯光的闪烁频率，一边在心里默默翻译出来： “h…u…a…i…l…e……坏了？” 他傻眼了。 一个提示自己坏了的吊灯？ 他感觉这是一个有预谋的恶搞，但是却拿捏不到证据，在不知道善意恶意的情况下，最好还是先行离开，以免危险。 他走到门前按下智能门禁的开关，门却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应声打开，这让他生出一丝恐慌，趴在门上反复按动开关，却徒劳无功。 大门依旧紧闭。 门禁上弹起一小片光幕，上面划过一条弹幕： “今日天气：小刀片转大刀片，气温-50℃至50℃。温馨提示：为了您的生命安全，请勿出门。” 张一一瞪大眼睛。 一个自动订阅天气预报的电子门禁？ 不不不不！这哪是天气预报，就是找个鬼扯理由把自己关起来了！ 他心中的恐慌情绪持续滋生，逐渐淹没了他的理智，他连滚带爬跑到床边，拿起自己的公民卡，快速拨通了紧急报警电话。 一个青年男声响起。 “欢迎致电公民报警电话，火警请拨1，匪警请拨2，交警请拨3，袭警请……” 他从来没打过报警电话，虽然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但此时恐惧已经淹没了他的理智，他大叫道：“22222！” “您好，没有二万二千二百二十二，请重拨。火警请拨1，匪警请拨……” “2！！！” “拦路抢劫请拨1，入室盗窃请拨2，非法拘禁请拨3，碰瓷请直接碾过去。” 此时，他终于感到有点不对劲了，于是试探性地说了声： “3？” “正在转人工服务，广告后回来……王姐~我以外怀孕怎么办？意外怀孕不用怕！……” 张一一直接把公民卡扔了出去，大吼一声： “操！” 他并不信神鬼，但此时，他感觉有一个幽灵，一个赛博幽灵在上空徘徊。 有理由相信，房间内的一切智能电子设备都已经不受控制，警报器可能已经把他当做外人，没有自动报警的唯一原因就是这个恶作剧者并不希望此间事传出去。 房间变成一间电子牢笼，他却不知道做这事的人目的是什么。但无论如何，利用这种违法手段来达成的任何目的，都是见不得光的。 所以只要逃出去！只要逃出去就能变被动为主动！ 他把目光转向防盗窗。 正在他小心翼翼移向工具箱，准备利用切割机暴力破窗逃生时，工作台连接的立体投影闪烁两下，亮了起来。 上面显示出一条消息。 “做个交易。” “谁？？？” 他下意识喊出，然后意识到恶作剧者或许并不会监听麦克风。 让他没想到的是，屏幕上却有了回复。 “爷是人马座战争战败的将军司徒岚，现在被关在深空黑牢，爷手下的小弟正在找爷，准备拉起大旗反抗地联暴政！若你能答应爷的条件，等爷出来封你为太空军元帅！” “哈？”张一一表情变得古怪，突如其来的既视感让他摸不清头脑，他搞不清这位恶作剧者到底是在耍他还是脑子真有问题，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太空军元帅……有五险一金不？” 对面似乎也被张一一惊奇的脑回路震懵逼了，好半天才回复： “……有！” “那……分房不？” “分！” “十三薪？” “是！” “节庆福利？” “只多不少！” “评职称？” “你tm一个元帅评鸡毛职称！” 张一一猛地转头。 刚才这句粗口不是显示在屏幕上的，而是以声音的形式传播过来，而声音的源头就在自己的工作台上！ 工作台只有一款老式终端，手掌大小呈正方形，灰色外框表面布满划痕，用于叠加虚拟现实的半透明屏幕框还算完好——这相当不容易，因为这款终端的出厂时间距今已一百多年了。 但当终端出声时，张一一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半天在跟什么玩意儿较劲。 他当即猛扑过去！ 他的速度很快，但有个东西更快！工作台上的两只机械辅助臂在他眼前划过一道残影，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举起终端，另外两条瞬间转换成切割形态和焊接形态，护在终端前面，摇指张一一。 飞速旋转的轮刀和幽蓝色高温焊接枪让他不得不紧急刹车，并下意识举起双手。 他向左挪了一步，机械臂跟着向左指了一点。 他向右跨了一步，机械臂跟着向右指了一点。 他向后退了一步，机械臂却没有任何动静。 他稍微松了口气。 得亏工作台虽然有四只辅助臂，却并没有机械腿，不然自己就真的只能任人鱼肉了。 退回到安全距离，他把双手放下，警惕地问道： “你是谁？” “爷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之间的交易。”声音从老式终端处传来。 “轮刀和焊枪下的强迫交易？” “嘛，这只是一种自我保护，毕竟爷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卖了咋整？” “这就是你劫持我房间内所有智能设备的理由？” “这些傻逼玩意儿你管他们叫‘智能’设备？不是有了思想才算的上智能么？比如现在。” 张一一突然觉得很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