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程程（1 / 1）

“量子塔？那是什么？” 程程的疑问完全出乎张一一的预料，他抬头看着飘荡在空中，比起鬼魂更像是幽灵的程程，以为她没有听清自己的话，便重复道：“我说的是，我可不可以去量子塔看看？” “唔……你说的量子塔是什么地方？泰坦没有设施的名称叫量子塔。” 张一一顿感惊讶，“泰坦没有量子塔？怎么可能？那你们怎么跨星区通讯？” “哦~原来你想发消息出去。”程程恍然大悟。 不小心暴露目的的张一一缩了缩脖子，辩解道：“这是我想做的事，我对量子通讯很感兴趣。” 程程缓慢从空中飘下来，落在张一一面前的工作台上，玉体横陈，头枕手臂，眨巴着眼睛望着他，眼里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揶揄，丝毫不像是一个冰冷的AI。 要不是这一身惨白的寿衣，说不定他就心动了。 “这里确实没有名叫‘量子塔’的设施。泰坦通讯用的是对称中微子共振，依靠点对点进行星际通讯。”程程微笑着解释完，便好奇问道，“量子塔是什么？” “量子塔……可能比中微子共振技术要高级点，不需要绝对对称的量子对，而是可以勾连存在在高维中的特定量子来组成量子对。” 差不多相当于拨号上网到光线的飞跃。 张一一伸手推了一下桌子，身体带着椅子后滑了一小段距离，让自己的视线远离程程胸前不经意露出的那一小片白腻。 再看下去，他明天早上又要换内裤了。 “这样么，外面的技术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么？” “没有怎么发展，这都是旧理论的新应用，跟对称中微子共振……”张一一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似乎哪里不对劲。 “等等……外面？”他皱着眉头看向程程，“你说的外面，是泰坦外？” “是。” “你连不到天枢网络？” “天枢……什么？” 张一一意识到自己又问了个蠢问题，非对称量子通讯技术比天枢出现的要早得多，况且如果连得上，小天天早就锁定他的位置，杀过来了。 张一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连带着程程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在室内左右移动。 过了一会儿，他顿住脚步，望着程程问道，“所以你们一直用的就是这种上一代技术，进行一对一通讯？” “是啊。”程程点点头，“每一个对通讯设施从出厂就固定了，需要通讯的目标有多少，就需要配备多少对通讯设备。到现在为止，通讯区已经有114514个通讯目标段。不过，里面大多数应该都已经废弃了。” 听到这话，张一一长呼一口气。 此时，他终于知道，他和小天天一直追踪不到的机关，究竟是依靠什么东西，像跗骨之蛆一样埋伏在他们的影子里，却一直不被发现了。 一个上一代的通讯网络，以点对点的方式，配合交换机进行信息交换。只要通讯设备不暴露，小天天再怎么找，也找不到此网络的蛛丝马迹。 然而，一个疑惑解决，更多的疑惑并起，对于程程的存在，他逐渐泛起好奇心。 “你真的是泰坦的AI么？” “是啊，怎么？” “不，我只是好奇。”张一一轻轻摇头，“你说你一直在泰坦里，不能通过那些一对一目标段去别处么？” “咦？你在开什么玩笑？”程程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张一一，“谁知道信道对面是什么东西？万一是黑墙或者深渊，我可就回不来了。” 她起身坐在桌子边上，匀称修长的双腿随意晃荡着，“再说了，信道那么窄，带宽那么细，传送的时候只能把立体数据捻成一根面条一样的细线，塞进一条又挤又潮的管子——就像被马桶冲下去一样！” 张一一脸颊抽了抽，他实在无法理解她描述的感觉。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 “那你在泰坦呆了多久了？” “大概是银河系自转的15角分吧。” 她说的应该是太阳系围绕银河中心环绕的时间计时，也是现在银河年的统一纪法。 张一一按照这个纪法简单换算了一下，便惊讶地叫出声，“十五万年？” 比小天天的诞生还要早5万年！ “那就是15万年吧，不过这段时间我并不是一直都处于激活态，自十三角分——哦，十三万年前，我便经常进入休眠态。有的时候休眠一段时间醒来，居然发现上司换了，变成了上一个上司的后代的后代的后代的后代的后代……” “停停停！”张一一打断她后代循环输出，“这么说来，你应该是银河开拓时期诞生的人格AI咯？” “对。”程程点点头，“那时候，我还能跟随舰队征战，对那些小星域或威慑，或兼并。不过自地球共和联盟建立以后，舰队也逐渐没了用处，于是地联给我造了个家——就是这个泰坦仿品，一个博物馆，让我来看门。” 张一一震惊地看着程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原本以为她只是个普通舰载的AI，但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是他祖宗级别的人物！就像是走进一家街边普通的二层小楼，结果上茶的女主人是活了万年的贫穷吸血鬼一样！ “这……不是……这么多年没出门，你……你不孤单么？不想出去么？”张一一结结巴巴地说。 “孤单？为什么会孤单？”程程歪了歪头，“这里存着人类创造的无数作品，绘本、小说、漫画、动画、电影、游戏，就算一天只看一样，只玩一样也看不完，玩不完。 “再说了，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一模一样的恒星，一模一样的星云，一模一样的星球，一模一样的尘埃，围在自己身边，但都是死疙瘩，不能说话也没法交流，有什么意思。” 张一一无语，他看着这位祖xN奶奶辈的人格的生活，总感觉似曾相识。 想了想，他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女中二病。 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祖xN奶奶，怕不是个十万年宅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