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局【二】 ☆ * . ☆(1 / 2)
安童死了。
他以自己为容器,吸纳完了整个边寨的尸毒,随着法力消耗殆尽,化成的人身也逐渐消失。
他说自己会葬在这里,可他是只妖怪,死了,就连尸骨都没有了。
慕言捡了他的衣服,放在了老人家的屋里。
翠翠没想到安童真的会和自己鱼死网破,一时不察,被慕言设阵捕住,捆了缚妖索,放在囚车里,即将被押解回通天府。
南华苏醒之后与慕言兵分两路。南华带着余下伤兵、护着门瀛雪,取道四主城之一的明王城,走官道回返。慕言和我们押送翠翠一路走小道,避开官道,绕路返程。
休憩时,我提起长靴,赤脚在溪流处走来走去。
头顶上的皂荚树还远没有到结皂角的时候,绿色的花萼包裹着细小的花骨朵。
*
天上细细密密下起了小雨。
慕言放缓了行军速度,驭马缓缓穿行在山道间。
两名精兵腰佩长剑,手执一长截挂着绿叶的枝条,一边走一边拂赶着林间的蛛网。踏踏脚步声里,飞鸟扑啦啦飞出林中。
雨水冲化了泥土,浊黄的泥浆糊在山坡上,敷起厚厚一层。马蹄踏进去,整个马鞍都陷进泥浆里。
轻骑兵吃力地把马蹄拔|出|来,且停且走着。
再走一会儿,便可见不远处立着个小小的村落。慕言抬头看了眼天色,决定在此休息一晚。
一行人浩浩荡荡,行得近了,一个老者攒着手迎了出来。他一身蓝布衣衫,头戴斗笠,身形瘦削,微弓着腰,一副和善模样。
慕言瞒下了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是位率兵剿匪的将军,途经此处,打算在村外安营扎寨,休息一晚。
那老者听得很以为然,拱手邀众将士进村吃茶。
慕言谢过老者,婉拒了他的邀请。一行人马便在村外的林郊停了脚步。
兵士们扎起营帐,就此歇下。
一汪月亮荡漾在树影中,夜色凄凄,山林寂寂。
同帐的兵士打了水,咕噜嘟烧了一锅,点了火烛,在夜里聊闲天。
“听说东边有妖龙出海,作祟行间,陛下正在焦头烂额呢。“
“北边据说出现了一只数百岁的蠵龟,兴了水患,淹死了不少人。”
“南边有鬿雀现世,鼠足虎爪,食人骨肉,大兴屠戮,也是可怕!”
我在心底冷笑一声:你们敬畏的陛下,不就是如今深渊入侵、邪佞作祟的罪魁祸首?
当然,有些话,能想,却不能说。
我缄默不语,脱了外套,挂在钩上,打开被褥,睡了下去。
叽叽的虫鸣声忽远忽近。
我听着山林里的声音,渐渐熟睡。夜半三更,突然被一大泡尿憋醒。
我昏昏沉沉坐起身来,觉得身上痒得厉害。账内别的兵士都熟熟睡着,黑暗中,耳畔响起悉悉索索的蠕动声。帐篷门帐的缝隙间,远处火光明明灭灭。
我点燃火折子,定睛一看,看到一大捧虫子从土里爬出来,咬烂了垫子,爬到枕席之间。
我幼时长在小村子里,却没见过这样的虫子。
这些虫子体型极大,身上覆着亮晶晶的薄壳,壳下是一排排眼睛。它们似乎很怕火,我用火折子靠近它们,它们便哪来的回哪去,慌不迭钻回了土里。
我穿上鞋,把土踩实,走出帐子撒尿。
尿液叮叮咚浇在石块上,我抖抖下|体,穿上裤子。天上的月亮又圆又大。
回去的路上,我看到不远处的囚车,鬼使神差走了过去。
翠翠屈膝坐在囚车的角落,手肘弯曲,头埋在膝头。我以为她已然熟睡,她听见我的脚步声却抬起了头。
原来她没有睡着。
我取了一旁的火把,拿在手里,慢慢靠近——她有一双萤绿的眼睛。
翠翠看着我一步步靠近,咧开嘴:“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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