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斗权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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矩相所望,全是杀气,司马白已确定没有缓和了,庾亮是真的要借机杀人了! “六哥,太常,陛下当年赐我的御衡白,庾相竟要在此收缴呢!” 他转而冲司马昱和蔡谟笑着,神情徒然一变,决然道, “但我却不交。” 不悦,不愿,不舍,亦或不惧?司马白没说原因,只是两个字,不交! 庾亮正中下怀,肃声道:“自宣皇帝始,此刀只有司马氏天子可配,岂能由昌黎王心意留用?便是当今陛下也不可随意转赐!” “我还当是何事,这有何难办?”司马昱却是哈哈一笑,“既是陛下赐刀,待昌黎王回建康觐见了陛下,由陛下决断便是。老七,到时陛下若要收回,你交是不交?” 其实司马昱对庾亮也是怒火中烧,他言外之意已经很清楚了,陛下既赐司马白,何用你庾亮多管闲事?即便要收回,亦不用假你庾亮之手吧?! 而司马白亦懂兄长维护之意,遥向建康一揖:“自然。” “太白经天,天下将有刀兵劫,皇帝变更,百姓流亡!” 庾亮死死盯着司马白,一字一顿, “太白不去,刀兵不断,昌黎王以不祥之身,能否回朝,陛下尚未明旨!” 一院皆静... 就连恨司马白入骨的殷浩也是瞠目结舌,他只借着酒意暗讽,便已极失礼落了下乘。庾亮竟当着众人面搬出这套谶纬说辞,赫然已是撕破脸了! 最惊的要数司马昱,他猛的明白了庾**迫司马白的深意,缴刀只是个幌子。司马氏难得出了个惊才绝艳的定国之材,身为外戚之首的庾亮必然要将老七视做潜在威胁,如今就是要趁老七羽翼未丰,一举抹杀! 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铲除宗室! 而司马昱之所以骇然,是因为如此恶行,庾亮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早年间庾亮初领朝政,当朝掌军者却是宗室元老南顿王司马宗和西阳王司马羕,论辈乃是当今陛下曾祖了,身份极其显贵。军政由宗室和外戚分权,双方虽然多有冲突,却也能相互挟制,此乃先帝平衡朝堂的遗愿。 但谁都没有料到,庾亮手段是如此狠戾果断,竟悍然诱杀了司马宗和司马羕,自此一统军政大权,事后硬给二人安了一个谋反罪名,宗室王公更被诛连了十数人! 而幼帝司马衍也只能哭诉:舅言人反即杀之,人言舅反,朕奈何!? 司马昱心中生畏,很想劝劝七弟,一把刀而已,今日缴了,明日再由陛下要回便是,何必以卵磕石? 但他瞥向庾亮那阴戾鹰眼,又不禁忐忑,即便此处退上一步,老七便能安然返京了么? 十余年的积威,庾亮还是有自信震慑诸人的,见诸人无有敢言者,清清了嗓子,冲司马白朗声道:“昌黎王既为蜀中婿,迁藩蜀中方是正途,不如就此回程吧,亮今晚正当与你送行,那御衡缴于此处,岂不正合适?” 图穷匕见了! 原来一开始就是个鸿门宴呐!司马白频频点着头,由衷赞起庾亮手段,确实不愧是当朝十余载的权臣! “回蜀本也无妨,庾相安排也极妥,但宗亲就藩如此要事,庾相就替陛下做主了么?我若是执意回朝面圣,庾相这送行宴总不会换成鸿门宴吧?” 司马白已经打算殊死一搏了,矩相望气,他看的出来,庾亮根本未减杀心,所谓劝返蜀中纯粹是安抚在前,诱杀在后!而刀,他更是绝不会交的! 庾亮稳操胜券,哈哈笑道:“回朝?可有陛下明旨?” “亦未有明旨不允!” 一声高喝将庾亮笑声打断,是蔡谟。 庾亮猛的转头,瞪向蔡谟,鹰眼犀利,似是在质问蔡谟:你要同我作对么?! 蔡谟既在此时站了出来,便是撕破了脸,哪还顾忌庾亮的眼色:“请教庾相,欲要在此收缴天子赐物,是凭以哪个身份?” 庾亮一怔,他虽是数衔加身,但统摄朝政多年,朝政凡事都由他决断,又何须区分用哪个职衔去做哪些事情? “尚书令么?”蔡谟已开始替他一一数算,其实也是多此一举,哪个职衔能够收缴御赐之物?! 庾亮闷哼一声,自然知道多说无益,徒惹理亏,他挥手打断了蔡谟,厉声喝道:“吾以天子之舅,挽天子幼龄之疏,可否!” “自然可以,”蔡谟呵呵笑着,他要的就是庾亮这句话,“那敢问大国舅,舅亲?叔亲?” 庾亮又是一怔,随即明白蔡谟所指,当即色变:“汝敢再说一遍?!” “舅亲叔亲!?” 竟是司马昱清声喝道。 庾亮寻声望去,只见司马昱竟已和司马白并肩而立,两人亦同时与庾亮嗔目而视。 司马昱站出来了,形势急转! 兄弟阋于墙尚外御其侮,何况这对兄弟何隙之有? 司马昱纵然也犹豫过会否被这个老七夺了声势,但唇亡齿寒,今日庾亮肆无忌惮逼迫司马白,明日何妨欺凌他司马昱? “吾弟归家,骨肉团圆,乃吾家上下所盼,大国舅何以不悦?” 庾亮眉头紧皱:“太白不祥...” 司马昱赫然打断:“汝家之子有疾,汝便弃之!?” 庾亮一时气结,竟无言以对! 司马昱指着御衡白,豪气干云:“此刀,吾家物,叔侄转赠,乃吾自家事,与庾氏何干?!” 他步步紧逼,怒目而向四周甲兵,已是声色俱厉, “尔等所食,庾氏俸禄乎?” “庾亮!汝欲以司马氏兵戈,加诸司马氏乎?!” “退去,退去!”庾亮猛然醒悟,连连呵斥四周甲兵,“还不退去!” 他心中已是大呼失算,他如何也没料到竟有人会为一个区区北归之人而同自己翻脸,难不成是自己一再逼迫宗室,犯了众怒? 不怨昌黎王,是府公着相了... 庾亮想起谢安的谏言,冷汗顿时浃湿了脊背! 司马昱稍稍平复心情,转而问蔡谟:“元皇帝曾言,司马氏若渡王敦之劫,朝廷日后必不亏待七哥儿,太常,可有此事?” 蔡谟点头道:“确然,先帝亦曾提起,朝中闻者甚多。” “那便是了,父兄尚念吾弟之归,何以有人屡借谶纬之言迷惑陛下,”司马昱冷冷瞥了庾亮一眼,森然笑道,“欲见司马氏骨肉相残否?!” “啊!” 庾亮如遭雷殛,僵挺如尸,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犯的不是众怒,而是司马氏逆鳞! 妥了...司马昱长长吁出一口气,这才省起司马白居然一直没帮腔,竟让他一人独战权臣,心下不禁嗔怪,而一转身,却见老七已然泪目。 注1: 咸康五年,武烈为镇东将军,驻广陵,都督流民侨置。辄遇美姬,必赎之以赠兄昱,朝野皆诟,昱亦惭,然武烈不疲。 ——戏本《武烈平胡传》 注2: 咸和三年,苏峻破建康,百官逃散。乱兵闯太极殿,成帝左右无卫,唯武烈擎御衡护于驾前。 武烈年幼,身不及刀长,然与叛军对峙,面无惧色,呵斥逆首,宁死不让半步。 苏峻奇之,大惭,乃退殿。 武烈贴身侍于成帝左右,刀不离手逾半年之久,双掌生疮破血亦不卸刀。 而后裴开密谋救驾,事泄,成帝赐御衡于武烈,敕曰:叔速走,奉此刀为大晋后。 ——戏本《武烈平胡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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