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 夏有锈雨，冬有玄冰（2 / 2）

不就是个闪电么，众人至于怕成这样吗？

“娘子，要下那种雨了，雨要来了。”薛时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脱下他的外衫搭在甘棠身上，“别怕，我护着你。”

甘棠被整得一头雾水，却发现除了自己与李虎之外，在场的每个人都如临大敌。

青紫色的细纹狠狠将远处的天空一撕两半，没等柯娘子张口解释，大雨倾盆而下，风裹挟着巨大的雨点子呼啸而来。然而诡异的是，这些雨点并非顺着窗纸向下滑落，它们砸下之处，窗纸肉眼可见地一点点变薄，几乎要被砸穿。

甘棠看着越来越薄的窗纸，和狂风夹杂着的雨丝，心里隐隐有了不安的猜测。

气温瞬间便降了下来，一阵冷风刮过，连炉灶中的火堆也熄灭了。

承受能力最差的薛锦林终于放下汤碗，抱住瘫坐在一旁的秋三娘：“娘！我害怕！”随着她的一声喊叫，本就岌岌可危的窗纸终于彻底被打穿，一滴雨丝飞到甘棠手背上，带来隐隐的灼烧感。

风雨呼啸，猛烈的风一下下拍打着木门，秋三娘反抱着锦林，止不住地生理性发抖，她抬头用渴求的目光看着柯娘子：“要不我先带锦林回石屋避一避？”

柯娘子手忙脚乱地用衣服堵住漏雨的窗扇，“你疯了，从这里到石屋这么远——”

“眼看着这里撑不住，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在路上被烧死就算了，锦林还这么小，我总能护着她过去……”秋三娘抹了把眼泪，说罢就要护着薛锦林出门。

手背上的灼烧感愈发重，甘棠低头看了看，才发现雨滴扫到的那块皮肉已从中间开始溃烂。

这是什么怪雨？

“柯娘子，这劳什子的雨到底是什么东西？”没等甘棠发问，李虎甩了甩胳膊先问起来，他胳膊上被扫到的雨丝更多，一串触目惊心的黑红色线条扫过下臂。

“是锈雨。”柯娘子摇了摇头，“人畜触之则伤，铜铁碰雨则锈，我们这里都管这雨叫锈雨。宅子里专门修了石屋用来躲雨，可今天这雨来得太快，石屋又离得太远……”

“可怜老爷还停尸在正房。”柯娘子说着，便又要哭出来。

那薛老爷人都走了，还管他作什么。

甘棠从地上站起来，扫视四周，从地上捡起巨大的铁漏斗，“既然这么远，从这里去石屋不现实。衣裳和窗纸都会被腐蚀，还不如用它。”

好在后厨里米粮不多，铁漏斗倒是因为太重而成堆地放在地上没人拿，甘棠从草席将漏斗的孔堵住，分发给每一个人，一人负责堵住一扇窗扇。任它锈雨让漏斗生锈去，还能被打穿不成。

连年纪最小的薛锦林都被分发了一个有她大半个高的铁漏斗，将漏斗堵在窗扇下面。

锦林虽整个人怕得发抖，但仍尽职尽责地用力抬起漏斗，愣没让一滴雨丝透进来。

外面的风渐渐小了，屋内众人却已然浑身紧绷不敢松懈，四周的窗扇都已被大雨尽数打穿。这时若任何一个人掉链子，便是满窗的锈雨扑面而来。

时间度日如年般过去，甘棠忽然觉得手臂上的铁漏斗轻了些，抬眼一瞧，原来是薛时两只手分别撑着他自己和甘棠的两个漏斗，看上去毫不费力，还能冲她笑笑。

果然是傻子力气大，古人诚不欺我。

以后若要遵循系统的指示开始种田，这傻子多半是个好帮手，甘棠暗暗想。

雨来的快去得也快，不知是谁说了句“雨好像停了”，体力最差的薛锦林第一个将漏斗取下来，斜靠着墙边慢慢滑下去，脱力地坐着。

屋内弥漫着劫后余生的氛围，四周的窗纸早已被雨打透，留下密密麻麻像虫啃噬一般的洞眼。

“多亏了棠儿想出这法子，不然还不知怎么捱过去。”柯娘子惊魂未定地将门打开，天色已然暗了，院内尽是一片狼藉。

好容易安歇下来，甘棠终于能将心中疑问说出：“这锈雨究竟怎么来的？”

原书的背景设定在天子之国，只提到天子之国之外的地域尽是一片被遗弃的土地，甘棠从来不知道楚夷的自然条件竟会差到如此地步。

“锈雨从百来年前就有了。”秋三娘答道，“最开始还没这么严重，日积月累不过是将县衙门口的石狮子面给蚀没了。也就是近几十年，遇人则伤遇铁则锈。家家户户修了石房来躲这锈雨，可每次降雨，依然有人被害了性命。”

柯娘子摇了摇头，“谁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出现的呢？大家只当这是天灾，是上天降给楚夷的惩罚。夏有锈雨，冬有玄冰，周期长则两三个月一次，短则只有十余天。”

“棠儿，你从天子之国来，或许有所不知，远远不止是锈雨——楚夷的土尽是碱土，连个荒草野菜都不长。上有天灾，下有碱土，别说牲畜了，这里几乎是寸草不生，寻常人家连粮食都尚不可得。我们薛府上下全依仗着老爷的月俸，现在老爷走了……”

说到薛员外，柯娘子又要抽泣起来。

薛员外的骤然去世打破了薛府长久以来的平静，然而对于甘棠来说，最大的麻烦显然不是为员外之死默哀，而是该考虑——

明天他们一大家子该吃什么？

夜已深了，柯娘子一路引着甘棠往后院走，一路哀叹薛员外在世时薛府的宁静生活，甘棠的脑子里则一直盘算着初级系统商店的那几样东西。

她现在手上只有十积分，若是再拿去换一小袋米未免太短视，能撑得过初一，怎么都撑不过十五；可若拿去换系统的树苗，等树苗开花结果了，他们一家人恐怕已经流浪在楚夷的荒地上自由地乞讨了。

告辞了柯娘子，甘棠抱着匣子将门关上。

罢了，赌一把！

【恭喜宿主成功购买[神奇的树苗*20]！】

【新手任务三：栽种树苗（0/1）】

这次树苗倒是没出现在匣子里，而是直接出现在屋内床下的石砖地板上，甘棠指挥薛时从床底将这一大捆树苗扒拉出来，又平均分成了两堆。

“娘子，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这底下有小树枝的？”薛时瞪大了双眼看她。

废话不多说，甘棠如释重负地拍了拍手，“明天咱俩去趟县里的集市，”她指了指自己脚底下的那捆树苗，“把这堆树苗给卖了。”

【宿主！万万不可！咱们是[欢乐种田]系统，接下来的任务是——】那只蹲在马桶里的兔子田灵在意念里疯狂大叫。

我管你是不是种田系统，反正留下几棵能种的就能完成任务了。

甘棠神清气爽地将系统关闭，两耳不闻兔子叫，脱了大红色的嫁服便要倒在床上，却见薛时可怜兮兮地蹲在床脚。

“娘子，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