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考核风波，到此为止？（上）（1 / 1）

公共厕所里，一个双眼无神的少年此时如没有意识的木偶呆呆地坐着，裤子是解开的，灰白色的背景墙以及四周的灰色差点给人一种马桶上的沉思者一般的错觉... 静静地，燥热着，闷热得仿佛将空气凝住了，窗外的树木被头顶炽热的太阳无情的炙烤着，叶子挂着尘土在枝上打卷。 知了开始在枝头上发出破碎的高叫，打破了片刻寂静。 “千步哥，对不起！” 霍雨浩赶了过来，或许是隐约意识到是因为自己愚蠢的提议，或许是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千步杀的不适而感到自责。 静，除了吱吱发声的知了在叫，气氛陷入了可怕的安静。 霍雨浩眼神也带有些迟疑，随即开口道:“哥……哥哥的考核是可以申请补考的！考虑到部分学员自身发挥不稳定或是有其他特殊原因，学院早在几年前完善了考核制度，学员若对考核结果不满可以在指导教师的特批下申请补课。”声音有几分高兴又带着一丝不安，好似怕自己的话惹到对方。 “然后，然后因为有些人故意‘找麻烦’，戴华斌还发出了挑衅……嗯，之后的赌约他如约跪下道歉了，斗兽场的魂兽稍微出了点状况，需要安抚静养几日，因此考核延后。” 嗯……从平淡无奇的话语中大概也能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时间差不多了，那个叫弓老的老师似乎有事找我，我现在要立马回去了。晚上——记得好好吃饭。”霍雨浩急切而又无奈，说完便离开了。 然而，以上千步杀根本没听进去，此时从他身上可以隐隐看到一团黑雾缠绕，好似受到影响，渐渐地，双眸中出现了以往不同的神色，紧张与无助。 “……”随手整理衣着，千步杀站起，推开门正迎着对他议论纷纷的人，视线中的人穿着现代而正式的服饰，周围更是现代化的建筑，幢幢高楼大厦，盘旋蜿蜒的高架桥，川流不息的人群与来往的汽车——这哪里还是斗罗大陆？ 不，这里依然是斗罗大陆，只是在千步杀的眼里却已经变了模样，或者说看到的是“记忆幻象”再好不过了。与其说是幻觉，但在听的话语中也不存在真实的相干。 “终于找到你了臭哑巴，公司陷入危机你不出面负责，竟然还敢躲起来。”一名黑着脸的青年男子开口说道，后面的人便跟着斥责起来。 “亏董事长这么信任你，大家也认为你可以胜任，可你不仅搞砸了一切，重要的时候你却不见踪影，你难道是想把公司毁掉吗？！” 这是千步杀听到的，实际上，他前面确实是站着一群人，都是新生一班的各位学员，而在前面的则是一脸担心的王冬和萧萧。 下面是王冬说的，相比于以前，他此时能很清晰的看到千步杀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的不安，以及清楚千步杀的心情:“你是白痴吗！既然有心事为什么不提出来，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帮你解决，周漪老师也会帮你。升学考核这么重要的事你还矫情……你甚至连雨浩都没说，偶尔也要依靠一下我们啊！” 一面降低声音，一面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王冬很气愤，不仅是千步杀不合格后所要面临的淘汰，更是作为同伴，为何宁愿淘汰也不开口说出缘由？哪怕像往常写在纸上我们也会帮你。 “……”换回千步杀的视角，眼前所有人都在指责他的过错，就差把甩锅二字写出来了，他此时多想反驳，说擅自把我推上高台的是你们，什么厚望和信任都是你们所谓的觉得、所谓的相信，你们的期望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事到如今就让我揽下所有责任。 可他不敢说。 “那家伙跑了！” 在众人的谩骂中，他再一次选择了退缩，几乎发疯似的狂奔着，后面的人也没跟过来，直到听不见声音，直到精疲力尽脚步才渐渐放下。 千步杀大口喘着气，慢步沿着回家的路径走，没走几步又停下，随即转身走到一个长椅前便坐下休息，一坐就呆到了晚上…… 饿了，还是回家吃饭吧…… 千步杀似乎一直在发呆着，望着夕阳落下，肚子叫的咕咕声也随之响起。他这才站起身来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不用多想，走的路径的其实还是宿舍。 只是，又陷入一个记忆幻象，千步杀身上缠绕的黑雾更淡了，不是消失，而是控制精神海与内心深处的记忆所引导出的幻象加深了他的沦陷。若是继续这个状态，后果……懂得都懂。估计会被当作神经病，毕竟一直做着与现实不符的事情怎么都不合理。 “……”打开家门里面空无一人，至少没看到父母，千步杀有些不安却也有些莫名的庆幸。 因为没有什么朋友，千步杀的家里也不会有人之前的同事找上门。而一开始没有选择立马回家，只是一个小孩子或是一些人通常犯错后的逃避心理。事业一塌糊涂，即便父母没说，千步杀也清楚他们也对自己充满期望，而他感到犯难的便是不想辜负家人的信任。 此时电话响起，千步杀下意识地接起，传来的是母亲的声音:“喂？儿子，妈听说你最近公司出了点状况……” “哼！连事都办不好，真是白工作这么久了。”不知是有意无意，千步杀很清楚的听见了那边父亲不满的声音。 “嗯……这事你也该好好在家反省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日后再去公司道个歉吧，要有诚意，公司应该就不追究。我和你爸要出去一段时间，你就和你老弟在家，饭我已经做好了。没什么事就先……” “呵……”电话挂断的同时犹如熄灭了篝火，剩下一丁点火星和无尽的冰冷，千步杀苦涩的笑出一声，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然后，都怪我？ 不解、无奈等五味杂陈的感受涌上心头，多几分更是愤怒与绝望。 反省个鬼啊反省，我错在哪了？你倒是告诉我啊！错在同意接受委任？可这都是他们推我出去的！连董事都找我谈话了。这是他们决定上出的差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他们明摆着是找个炮灰出台，让我好给公司解围。 你们不理解我就算了，还不分青红皂白就把错归结在我身上？就算我衰了点不至于是我的错吧？ 真是笑死。我这算是众叛亲离吗。 千步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起初还以为要时来运转了，便听信了他们接受委任，可谁知会发生这样的下场，然而，要是揽下这个责任呢？不，进退都是死好吧。 我还不如晚点死。 “咔嗒——”这时，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将千步杀拉回。 比他要矮了一个头的青少年从房间出来，仿佛没看到千步杀一样，从他一旁掠过，还不忘说一句:“没用死了，不如死了算了。”而且一开口将千步杀仅剩的火光直接消失。 果然，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千步杀呆呆地站着，目光一直放在这个弟弟身上，静静地端饭、夹菜，只是突然感觉有种奇怪的样子。 “唔。”不知为何，千步杀口中突然被填满了米饭，同时脸颊被一双温暖的手捏了捏，眼前的弟弟似乎又矮了点，还对着他露出一丝不情愿的表情，有点别扭的样子:“不管怎么说，先一起吃饭吧。” 哎？ 千步杀刚想开口说好，重回的喜悦之情却被突如其来的黑屏整懵了。黑暗中却能看到一团黑雾的轮廓是什么感觉？ 让我们将时间回到三分钟前—— “千步哥居然又跑走了，王冬他们也没消息，真是的，也不知道会跑哪里去。史莱克才多大呀。”找不到千步杀的下落，霍雨浩便先将饭菜打包拿回他的宿舍门口放在，再接着打探消息。 正准备拿钥匙开门，却发现门锁已经有一把钥匙在上面了，感到有些不对劲的打开门，当看到眼前目光呆滞的人，霍雨浩顿时愣住了，陷入了自我怀疑:“嗯……一定是不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我，千步哥你什么时候有我们宿舍的钥匙了？” 霍雨浩无奈的苦笑一声，找这么久原来其实很轻易就能找到吗？可今天升学考核的对战究竟怎么回事？千步哥不止战前还是战斗中，表现的都很不对劲，我应该要早点察觉到才行。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千步哥要被淘汰了可怎么办？ ‘雨浩，你哥情况不对，似乎陷入某种精神幻觉。怎么看上去呆呆的？’这时，精神海中的冰帝发现了千步杀的异端。 ‘咱家的小冰冰真棒，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天梦还不忘拍一句马屁，当然，随即就被冰帝回怼了一句:‘要是这都察觉不了就别称自己是十万年魂兽了。’ ‘现在本来就不是嘛……下午的时候不也没有什么感觉。’ 刚想发作的冰帝被霍雨浩的疑问制止了:“精神幻觉？是类似沉浸在梦中那样吗？” ‘不太清楚，他也许是因为自身某种原因导致。他现在处于的状态大概与现实中是相违的，但情感、行为举动、语言会同样在现实中出现。并且很容易受外界干扰，如果就这样放他出去说不定哪天就挂了。就像现在在这里呆呆地站着，可能他现在处于迷茫吧。’ “那我说的话他能听到吗？”霍雨浩听得有些似懂非懂，可既然会受外界影响那不就像是做美梦的时候要是被干扰一下就便噩梦了吗？但他至少知道一点，让千步杀异常的就是这什么精神幻觉，那就必须要解决掉。 ‘不知道，你可以试试。’ 于是便出现了千步杀所受到的凭空喂饭。 “咋就没效果呢？”霍雨浩有些疑惑，精神中的冰帝和天梦也不见踪影。 而千步杀此时却又回到了和弟弟在一起的场景，打闹、玩乐、开导、作为哥哥对弟弟做的一切一切，那都是从未出现的记忆碎片，也是心中向往的。 很奇怪，我根本没做过这些，为什么会有这样记忆……却又很熟悉。 面前出现一个黑发少年，面容精致却略显稚嫩，皮肤白皙，头发杂乱得却有点像某人，清澈见底的明眸仿佛闪着光，嘴角微微牵动，露出暖暖的微笑好似太阳一般。 “什么嘛，只是失败了而已，哥哥也太逊了，这么快说放弃可就太早了，这种事我就勉为其难陪你一起好了，谁让我是你弟呢。” 他没有说话，千步杀却感觉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亦或是心底希望他这样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此时的千步杀不禁上前抱住了他，哪怕这是假的，也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哥？”而霍雨浩却因千步杀这一抱呆住了，后者的泪水好似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对……对不起，没能做到作为哥哥该做的义务，以前对你这么冷淡是我的错……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你的存在出现我就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玩），永远不分开。”声音有些颤抖，说着的话语落下，千步杀抱得更紧了，仿佛怕眼前的人消失，因为不想留下遗憾，即便是虚幻又如何。 “哥……嘻。”霍雨浩脸颊微微发红，虽然这是一年中听到说过最多的话，让他感到有些高兴，可更多的是不好意思，因为听上去就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而且还有点肉麻。 那饭还吃不吃了？吃屁啊，此时此刻难道不更重要？ ‘……’千步杀原来身上的黑雾如同被牵引了一般聚集在鬼手上，直到完全消失。 而霍雨浩则静静地被抱着，肩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此时他这么暗自想着:还是第一次看到哥哥哭啊，果然人只会将脆弱的一面表现在重要之人面前。 ‘总算，结束了。’片刻，怨鬼看了一下和霍雨浩相拥而眠的千步杀，便拿起毛绒的被子稍微盖好，又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