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强者(无需订阅本章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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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是请那家伙用了魔法,但我是逼不得已!不查清楚那家伙的一部分能力,是要怎么想出应对办法!都怪我就对了吗!发生什么坏事都是我的责任吗!每个人都同一副德性!」

吉克尼夫紧咬嘴唇,两手乱抓头发。

事实上,这还只是起头。其实他很想放纵内心深处涌起的情绪,一边吼叫一边满地翻滚,只不过是勉强守住帝国皇帝的体面罢了。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有点失控了。

好像渐渐养成坏习惯了,吉克尼夫一边想,一边坐正姿势。

「抱歉,我似乎有点太激动了,最近压力好大。」

往下瞄一眼,手上黏了好几根头发。

看看过去的肖像画,列祖列宗之中并没有头发稀薄的人物。他忍不住想:搞不好自己会成为第一个秃顶皇帝。

他悄悄拍掉手上落发,不让两个部下注意到。同情有时比怒骂更让人难受,头发问题正是如此。

「让你们看到我刚才的样子,再听我这样说,你们或许会不知所措,不过你们俩别担心。应该还有什么对策才对,我不会让他对帝国为所欲为。」

他露出看似大胆无畏的笑容,两名部下的神色这才稍微和缓了点。

只是,脸上仍然没有安心之色。

他们大概也明白吉克尼夫所言几乎只是安慰话吧。

再怎么想,都想不到能如何对付那个怪物。

老实说,就连吉克尼夫都觉得没希望了,除非其实有个武器能确实杀死不死者,或是突然跑出个惊人力量觉醒的人类。

(所以才要找斯连教国,如果是他们的话,如果是比我国历史更久远的该国,说不定会拥有能一击杀死不死者的武器。不,只要有相关的知识,我就能继续战斗!)

只能如此祈求了。

马车前进,乘载着吉克尼夫的最后希望。

竞技场是圆形建筑,其中一个区块有个大型入口,马车就驶进这里。这个出入口只供少部分人进入贵宾室,其他还有一般观众用的入口与运货出入用入口;竞技场大致区分成这三个入口。

先下马车的当然是担任随扈的两名骑士。他们确认安全无虞后,吉克尼夫才下车。

那里有五名男子。

他们的穿着打扮,并不适合站在贵宾用入口。

吉克尼夫看到美术品能大略推测价值,但从他们的装备无法猜出价格。因为他们装备的并非具有美术价值的武装──不是贵族的警备兵,而是身经百战的一群人才会穿的战斗用武装。

就礼仪来说,应该由身分较低者先做自我介绍。不过,有些冒险者是不受身分拘束的,他们就属于那些人。

但是身为帝国的统治者,对冒险者表示谦卑是否妥当?

也许是察觉了吉克尼夫的困惑,站在五人中间的男子开口了:

「吉克尼夫.伦.法洛德.艾尔.尼克斯陛下。初次见面,深感荣幸。我们是接受本次警卫委托的精钢级冒险者小队『银丝鸟』。我是负责整合小队的弗赖瓦尔兹,此次请多指教。」

英气凛然的声音响遍四周。

此人背后背着鲁特琴,腰间佩着细剑。穿在身上的是蕴藏奇妙光辉的链甲衫。

每件装备品都散发着仿佛自内部渗出的魔法光辉,而非单纯的光线反射。每一件看起来似乎都是一流的魔法道具,特别有名的是鲁特琴,据说有个名称,叫「星辰交响曲(Star Symphony)」。

那自信洋溢的模样让吉克尼夫想起几个月前的自己,不禁感到有些羡慕。

「……诸位是我国最强的冒险者小队,你们的事我早有耳闻,打倒光辉爬虫的英雄事迹实在让人热血沸腾。所以,我想我对你们每一位都很熟悉。但难得有这机会,能否由你们亲口向我介绍我国的英雄?」

「那么我就以吟游诗人(Bard)的方式介绍──」

「──拜托不要好吗,队长?不好意思,队长那个会听得我鸡皮疙瘩掉满地。什么煌煌短剑……真的行行好,还是免了吧。哎呀,真是抱歉,陛下。我出身不太好,讲话难听,请陛下包涵。」

站在弗赖瓦尔兹右手边的男人,向前踏出一步轻轻低头致歉。

这是个剃平头的矮小男子,表情呈现的是笑脸,但在一张大饼脸上显得太小的眼中并没有笑意。

他的名字是凯伊拉.诺.苏德斯坦,职业是预谋者,属于盗贼业。

关于「预谋者」这种职业的情报不足,有许多不明之处,不过比起盗贼一类,应该更偏向地下行动、暗杀者等藏身黑暗的职业。

吉克尼夫回答轻轻低头的男人不用在意,巴杰德小声笑起来:

「哈哈,陛下被我锻炼过,没问题的啦。」

「哎呀,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四骑士之一『雷光』老兄对吧,您老兄也是那里出身?」

「嗯?不,我想应该差很多喔。我虽然是肮脏巷弄里长大的,但你应该是从比我更深的世界爬上来的吧。」

「看来是的,给人的感觉的确不同……这真是失礼了,我似乎断定得太快了。」

「别在意啦,『暗云』。」

「我何时自称过暗云了……真是,都是队长不好。」

被他狠狠一瞪,弗赖瓦尔兹噘起了嘴:

「与其被人乱取绰号,不如我们自己给个方向,不是比较好吗?那么失礼了,陛下。首先是我们小队的耳目苏德。接着为您介绍我们的战士,您看了可能感到惊讶,但他的实力我能保证。」

「不,陛下绝对没在怀疑啦,他看起来比我还厉害。」

「能让强者这样说真高兴呢──叫我范.龙古。」

弗赖瓦尔兹介绍给三人的,是个身高约一百七十公分,一身鲜红兽毛的猿猴。此人穿着白色的动物毛皮制成,类似铠甲的装备,左右腰际挂着长久使用的战斧。

报告书已经记载他属于亚人类种族中的猿猴族,在森林动物灵魂附体的战士职业「兽王」中,是蕴藏了猿类(Ape)力量的人物。但实际上见到本人,带来的冲击性仍然很大。

更何况长相如此的一号人物,实力竟然胜过吉克尼夫的部下中最强的战士巴杰德。

范.龙古轻轻举起右手,向三人打个招呼。

「唉,好,再来是为我们疗伤的人。」

弗赖瓦尔兹急忙介绍下一位人物,大概是怕吉克尼夫不高兴。

这次换站在弗赖瓦尔兹左手边的男人踏出一步。

「失礼。」他拿在手中的奇妙手杖发出锵啷声。这种手杖似乎称为「锡杖」。「贫僧法号运庆,乃是信仰佛神之人,今后请多赐教。」

他虽然也奇装异服,但比起刚才的兽王,服装倒是文明多了。

运庆摘下戴着的奇特大帽子──草笠,底下没有头发。若不是事前知道他有剃头,也许吉克尼夫会以为此人少年秃,而忍不住投以同情的眼光。

这位身穿帝国难得一见的战斗衣「袈裟」的男子,正是称做僧侣的精神系魔法吟唱者,虽然治愈能力不算太强,但在对抗不死者时能展现出优异能力。

他所信仰的佛神,是在南方远地受到信仰的神,鲜为人知,也有人说是四大神的从属神。关于帝国有无建造佛神神殿,吉克尼夫未曾听说,只知道他的存在似乎造成了非常麻烦的问题。

治愈魔法基本上由神殿管理并定价,那么如果是与神殿毫不相关的治愈魔法术者,又该怎么规定呢?尤其对方还是冒险者中的最高阶级精钢级。

帝国是政教分离,两者没有密切关系。吉克尼夫庆幸自己跟这个问题毫无瓜葛。

他不想再被卷进更多麻烦事了。

不过吉克尼夫在调查他们的功勋等成就时,注意到运庆对不死者等魔物具有非常优异的战斗力,这项评价的确抓住了吉克尼夫的心。也许得对神殿关系人士多少施加点压力了,当然在那之前,吉克尼夫会先查清楚他的力量究竟有没有用处。

「原来如此,那么最后这位就是波彭吗?」

「正是,陛下。」

在弗赖瓦尔兹的介绍下,一个外观更加奇怪,可说是这些成员当中打扮最出奇的人低头致意。

也许是因为职业是与众不同的图腾萨满,晒得黝黑的上半身赤裸着,以白色颜料画上了奇妙纹路。

「……你不冷吗?」

「我装备了可防护温度变化的魔法道具,万无一失。」

没想到对方会回得这么正常,吉克尼夫心里感到惊讶。资料上有提到他奇怪的外型,报告也说他是个一本正经的人。但这种反差老实说仍然让吉克尼夫大吃一惊。仔细一瞧,五官还挺端正的,年纪似乎还不算大。

吉克尼夫想知道他为什么会从事这种职业,又不太想知道。

吉克尼夫看着银丝鸟。

这是支由奇怪成员组成的奇怪小队,唯一的共通点,是每个人都各自在装备的不同位置──图腾萨满是装在他的短蓑衣上──装饰了银丝鸟的羽毛,据说是以前小队养的。

羽毛简直就像刚刚才脱落一般,漾着耀眼的银色光辉。

「我都清楚了,诸位,今天有劳了。」

「包在我们身上,陛下,请您放一百二十个心。」

听到弗赖瓦尔兹这样说,吉克尼夫克制自己不露出苦笑,想第一个往前走。然而──

「──可以请您等等吗,陛下?」

苏德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制止他。

「我们是受雇来保护陛下身边安全的,想请您别走在我们前头,方便吗?」

「没什么方不方便的,我就是为了这个才雇用你们。只要你们认为有必要,我都会照办。还有,如果你们有需要用到这两人的力量,尽管使唤就是。只不过,希望你们尽量不要离开我身边。」

「这真是太了不起了,竟然能使唤帝国四骑士的两位大爷,我们还真是出人头地啦。不过说归说,两位只要别离开陛下身边就行了。出了什么问题时,也只要听从我们的指示逃跑就对了。那么队长,麻烦你来首曲子吧。」

「了解。陛下,抱歉苏德讲话就这么难听,我怎么讲他都没用……」

「无须在意,不过在公共场合还这样就伤脑筋了。」

大概是得到共识了,弗赖瓦尔兹轻轻低头致意,似乎在表示他会让队员注意时间与场合。

接着他开始唱歌。不对,那与其说是歌,毋宁说是奇妙音色的组合。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听不出它的涵意。结束了只有短短几秒,却莫名萦绕心头的歌曲后,苏德动了起来。

如果要形容,不知该说成「缓慢地」还是「滑溜地」?那是吉克尼夫做不出来的动作。

「那么,请隔开十公尺的间隔跟我来。」

照着苏德所说,一行人拉开距离开始前进。吉克尼夫向站在身旁的弗赖瓦尔兹问起刚才的歌:

「刚才那个究竟是什么?」

「陛下不曾听说过吗?那是吟游诗人的一种特殊技能,称做咒歌。也有些人会以乐器演奏,不过我是以唱歌发挥效果。」

原来那个就是咒歌啊。吉克尼夫低声说完,弗赖瓦尔兹微微一笑。这时吉克尼夫想起一直有意调查,但总是没有机会调查的一件事,心想正好有这机会,于是向他问道:

「……我有个问题想问,这种咒歌能控制人心吗?」

「咒歌当中有一种称为暗示(Suggestion),与某些魔法具有相同效果,使用这种咒歌的确有可能控制人心。除此之外,魅惑也能达到某种程度的效果。」

吉克尼夫与巴杰德互看一眼。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八九不离十吧。」

看来那个的确是拥有吟游诗人之力的魔物?或者──

「那么,关于类似青蛙的魔物,你知道些什么吗?」

──也不能断定不是魔物的天生能力,这点必须弄清楚。

「青蛙吗,是巨蛙之类的吗?」

「不,不是那个。那个魔物感觉更有智慧,用两只脚站立,能够瞬间发动类似咒歌的力量。」

「……会不会是青蛙人?如果是青蛙人的吟游诗人,就符合陛下的描述……但我觉得青蛙人似乎不是那么优秀的亚人类。听说年老的族长级青蛙人,具有能够以特别声音使对手混乱的能力喔。」

那跟混乱不太一样。

吉克尼夫在书上读到过青蛙人,但跟那个叫迪米乌哥斯的人外形似乎相差甚远。虽然也有可能是青蛙人的亚种、变异种或王族等等,但可能性不大。

「看来似乎不是呢,非常抱歉,陛下,情报太少了。如果能听到更多细节,或许我还能答得上来。」

那真是求之不得。

「是吗,那么我告诉你魔物的详细外形,如果可以,能否让我借用你拥有的知识?还有关于咒歌,能否更详细地解释给我听?」

在帝国,恐怕没有人知道得比他这位精钢级冒险者更多了。

「陛下,这恐怕有点难吧,这可是他们的饭碗耶。」

听巴杰德这样说,他轻轻一笑回答:

「不会不会,杀手锏之类的是不能说,但教导陛下一些理所当然的知识不会有问题。不过……为什么不请教那位大魔法吟唱者呢?我想那位人士应该知道得比我多……」

讲到夫路达的事,吉克尼夫努力维持表情。

对于夫路达背叛一事,吉克尼夫下了封口令,不让消息走漏。总之吉克尼夫继续让夫路达担任首席魔法师的地位,但不动声色地一点一点剥夺他的权限,并摸索填补空缺的方法。

空出来的大洞,让吉克尼夫知道帝国从夫路达这号人物身上得了多少恩惠,但一切都太迟了。

「万事依赖那位老者不是很妥当,这就像学生做功课,如果因为老师优秀就等着听答案,不是会挨骂吗?」

吉克尼夫的一番话,让周围传来好几阵笑声。

「诚如陛下所言。我明白了,正好我也觉得这次的委托费以内容来说太昂贵,之后我再向陛下简单讲解一下咒歌。」

「这样啊,有劳了。」

贵宾室不只一处,包括捐款赞助竞技场经营的资产家用、高阶贵族用与皇帝用,总共三种。一行人直接前往专为历代皇帝准备的房间。大概是事前调查过了,苏德自始至终都没问路,带头前进。

最后来到弯过转角就能看到房门的地方时,带头的苏德用手掌对着吉克尼夫:

「没有人的气息呢,不过我先过去,可以请各位继续在这转角等着吗?」

他压低声音说完,不等回答,就敏捷地走过通道。吉克尼夫被引起了兴趣,稍微探头出来看看情形。

苏德无声无息地来到门前,先做了个动作后才轻轻打开门。吉克尼夫觉得门只开了一个小缝,但对他来说似乎已足以钻入,身影顺畅无碍地溜进了房间。

过了几十秒后,房门大开,苏德露出脸来。

「没有问题,这个房间很安全。」

所有人开始移动脚步,走进他确认过安全的房间。

吉克尼夫环顾周围。

房间虽然狭窄,但雅致的用品全都属于最高级,为了很少位临的皇帝打扫得干干净净。

靠竞技场那一边的墙壁设计成开放空间,可将下方景色尽收眼底。瞄个几眼,就能看到满座观众发出响天震地的欢呼,展现出狂热的样态。

人潮之所以如此爆满,是因为紧急安插了武王的一场比试。

竞技场的王者──武王由于实力压倒群雄,向来没有人能与之正面交锋。因此,已经很久没有安排他的比试。

久违多时的武王比试,让赛场挤满了期待看到精彩对打的观众。

看来群众仍然相当憧景强大的力量,而且因为帝国有骑士担任专业士兵,战场之类对市民来说,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光景。大概是因为这样,才能将互相厮杀当成表演欣赏吧。

不对,吉克尼夫有听说过,骑士们当中也有一些人喜欢来竞技场。

那么这是一种发挥与解放野蛮性的行为了?

吉克尼夫漫不经心地思考时,银丝鸟一行人已探索完室内。

「房间里有没有发动过情报系魔法或什么的痕迹?」

「没有发现任何痕迹,陛下。对吧?」

「对啊,首先我很难看穿魔法本身的发动痕迹,所以我检查过有没有魔法道具等等,但都没发现喔。不过,希望各位不要忘了,我没有盗贼那么强的调查能力,请不要以为万无一失……不过我们队长有用咒歌提升了我的探测能力,所以我是觉得不会有问题啦。」

「魔法方面,贫僧以探测系魔法检查过了,没有发动的痕迹。总之贫僧已经做了个妨碍探测的力场,应该没有问题。」

运庆用锡杖在地板上一敲,发出清脆的锵啷音色。

「那么可以麻烦你再追加一道吗,有没有能发现外人靠近的魔法?最好是即使对方隐形也能侦测到的魔法。」

「很遗憾,贫僧没有那样的魔法。不过,贫僧记得队长的确有这种技术。」

被叫到的弗赖瓦尔兹比个手势表示了解,就走出房间。

「再来呢,如果对方想窃听,你们能想到什么对策?」

吉克尼夫拼命思考安兹.乌尔.恭能怎么做。说实在的,谁也无法想像超乎想像的事物。所以不管把他看得多巨大,都绝不会流于夸大才是。

「……老实说,我是觉得做这么多已经没问题了。看起来不显眼,但我们可是用了好几种魔法加强防护喔。」

「正如他所言,陛下。探测妨碍也做了,如果对方想以魔法侦查,贫僧会立刻察觉,请陛下宽心。」

苏德与运庆轮流安抚他。

两人大概是觉得吉克尼夫有点偏执狂吧,或者是以为他察觉到暗杀的踪迹,所以神经过敏了。

不过吉克尼夫倒很好奇,如果两人知道对手是魔导王会做何反应。也许他们会明白做再多戒备也不够,或者说不愿为这点小钱接这份工作?

吉克尼夫最希望的,是他们对魔导王一无所知,使出全力应对。

然而,吉克尼夫虽然对魔导王相关情报做了限制,但不可能封住六万张嘴。

一定已经从哪里泄漏出去了。既然如此,吉克尼夫听说冒险者这种人阶级越高,就越是习惯日常性地收集情报,所以对魔导王的力量很可能也略知一二。

(要是让他们摸透我的底也不太好。)

吉克尼夫想过各种问题后,用暧昧笑容敷衍过去。

两人似乎都认为吉克尼夫接受了他们的说法,无意再多说什么。

竞技场传来格外大声的欢呼。

往那里一看,比试中的一场剑斗士对战,似乎分出了胜负。

在过去似乎必须赐落败者一死,不过时代不同了。比试之中也许会出人命,但胜负分晓后就不会再致人于死地。

据说这项规定,是在某个剑斗士连战连败但打出了有趣的对战,偶然场场得到饶恕,日后才华开花结果,登上冠军时废止的。这个剑斗士似乎让当时的人们心想,说不定还会再出现像他这样的奇才。

(那是第几代的武王?听说虽然不到当今武王的地步,但也相当强悍。我应该想想如何拉拢这种不愿为国效力的强者……)

「大致措施都做好了,陛下。」

弗赖瓦尔兹的声音让他转过头来。

「辛苦了。」

对方可是精钢级冒险者,吉克尼夫或许应该道谢,但他一时忘了,还是用了平常的口吻慰劳对方。

「不敢。那么我们既然担任护卫,是否可以跟各位一起在房间里待机?」

吉克尼夫是雇用他们担任随扈,这样想来,对方的提议十分合理。

然而,让他们待在房间里,进行密谈妥当吗?

把他们卷进来虽然有很大好处,然而一旦自己的目的曝光,搞不好会把原本无须敌对的一些人都变成敌人。

(但也没那家伙可怕──我在想什么啊。思考一个敌人是否好对付,竟然拿那个怪物当成比较对象,这就证明了我头脑真的出问题了……敌人已经够多了,只有愚者才会继续树敌。)

吉克尼夫摇摇头。

「很遗憾,之后有非常重要的会谈,你们不能入内。」

「在这种状态下要保护陛下,将会非常困难……」

「房间里有两名我信赖的部下,最起码能争取时间让你们赶来吧。」

「哎,的确是呢。」至今始终保持沉默的猿猴开口了。「可是呢,如果对手是苏德这种水准的暗杀者,一个弄不好会很严重呢。」

「说到我这水准的暗杀者,伊杰尼亚的小丫头就是一个。她会用忍术,能突然从影子里冒出来杀人哩。」

「两位是战士,遇到以剑为武器的对手想必没有问题。但若是魔法呢?贫僧最担心这一点。况且我们一定会专心看比试,不会对陛下与客人的会谈感兴趣的。」

他们连声劝说,但吉克尼夫一路上小心行动,不让情报外泄,因此更不能答应他们的提议。

「诸位担心得有理,但我身为帝国皇帝,这方面也是不能退让的。」

银丝鸟成员们的视线集中在队长身上,他大叹一口气:

「没办法了,站在陛下的立场,恐怕有些话是不能让我们听到的。那么,我们就在外面担任警卫。不过,可以告诉我们有什么样的贵宾会来吗?」

「的确应该告诉你们,不过你们什么都没看到,明白吗?」

「当然了,无论来的是什么样的客人,我们都不会走漏消息。假使消息外泄,我们会负起责任做后续处理。」

「我就相信你们吧,首先是火之神殿的神官长与风之神殿的神官长,另外还有四名神官应该会一同前来。」

「原来如此,那么如果有其他人来,我们会提高警戒。」

「嗯,拜托了。这间贵宾室与其他贵宾室有段距离,想必不会有人迷路误入此处。」

「我明白了……另一件事,陛下,可以准许我们打坏门锁吗?」

「只要你们认为有必要,就做吧。」

范突然走了出来,战斧的握柄被人手不可能使出的握力握得叽叽作响。吉克尼夫觉得只是把门锁稍微打坏,似乎用不着这么大的力量;但他不是战士,不便说些什么。

只是四骑士中的两名纳闷地交头接耳,让吉克尼夫有点在意。

战斧慢慢地举高过顶。

「──啊,不可以把门打坏喔。」

弗赖瓦尔兹的一句话,让范停住了动作,吉克尼夫也不禁扬了扬眉毛。

「……为什么呢?难道不是要说『本来只是想打坏门锁,不小心连门都打坏了,真抱歉呢。所以反正坏都坏了,就让我们也一起待在里面吧』吗?」

「这次还是别这么做吧,我不想蹚政治这滩浑水。」

「说得对极了,贫僧也不想招惹神殿势力的更多白眼。」

「了解了,那就差不多这样吧。」

战斧迅速一劈,撞上门锁,轻易将其破坏。

自己是应该傻眼,还是应该感到不悦?虽然有很多反应可以做,但吉克尼夫只觉得佩服,心想真不愧是精钢级冒险者。

不是佩服他能用战斧轻松打坏门锁,而是他有胆面对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者,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话来。另外也是佩服他为了尽力完成接下的工作,傲慢到能够忽视委托人兼最高权力者的要求。

这些都是如今吉克尼夫所失去的部分。

「……把这些家伙都拖进政治的浑水里好了,让这些人逃脱不了。」

吉克尼夫一喃喃自语的瞬间,银丝鸟的成员们一溜烟跑出房间,好像事先说好了似的。

房里剩下三人,吉克尼夫他们面面相觑。

「刚才那可真厉害,不用说一声就能那么团结地行动……哎呀哎呀,真不愧是银丝鸟啊。大概就是有那样的身手,才能当上精钢级吧。」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你佩服的点好像不太对……陛下,需要我们准备饮料吗?」

「也是,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准备一下吗?」

「遵命,那么巴杰德阁下,请您也过来帮忙。」

被叫去帮忙,让他一脸不情愿。

「咦,我也要喔?陛下,我就说还是该带一名女仆来嘛!客人一定也觉得比起让大叔倒饮料,女人来倒比较好喝吧,要是我一定这么觉得。」

「好好好,牢骚到此为止,巴杰德阁下,请您多动手少动口。」

「麻烦你了,巴杰德。不在的人就是不在,只能让在的人设法解决,就跟现在的帝国一样。」

「您这比喻做的一点都不好,陛下。」巴杰德边说边帮忙准备。

楼下竞技场传来观众的声援,还能听见跟野兽有些不同的吼叫。

下一场比试似乎开始了。

吉克尼夫搜索着记忆。

在武王战之前进行的,是冒险者与魔物的战斗。冒险场在竞技场出赛时,经常上演魔法爆发等华丽打斗,相当受到观众欢迎。

俯视着狂热叫好的民众,吉克尼夫感慨地说:

「真是和平的景象啊。」

「是吗,陛下?」

没想到有人会回答自己的自言自语,往旁一看,巴杰德站在自己的身边。宁布尔在背后一脸不满,连巴杰德的份一起忙。

「我倒觉得看起来不怎么和平耶,您瞧。」

一名冒险者被兽型魔物的爪子一抓,血花四溅,掀起观众的大声惨叫与声援。

「我不是说比试内容,是说观众。」

吉克尼夫眺望着大声呐喊的观众们:

「比起眼下帝国置身的状况,你不觉得这幕景象真是一派和平吗?我在想,要是他们知道揭开一层薄薄外皮,怪物就藏身于自己的周围,恐怕不会这么尽兴吧。」

「一派和平不是很好吗,就算让民众烦恼到胃痛也不能怎样吧。」

巴杰德说得对。

吉克尼夫为自己乱讲话感到后悔。

「你说得没错,巴杰德。好了,对方差不多快抵达了,准备得怎么样了?」

「是,陛下。由于某人不肯帮忙,我原本还担心会来不及,不过饮料与纸张总算都备妥了,墨水也很充足。」

之所以准备这么一大堆纸张,是防备贵宾室内遭到窃听。虽然他觉得在这欢声雷动,隔壁又没有房间的地点,没几个办法能专一窃听这里的声音,但总是小心为上。

吉克尼夫知道这样做很费事,他在皇城内这样做过,非常累人。

这一切繁琐措施,全是因为魔导国的力量是个未知数。

只要知道了对手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应对方式也会随之改变。

想利用战争做调查的打算落得了惨痛下场,造成巨大惨剧。但也不能因此就放弃一切希望,必须思考其他手段,比上次更安全地进行调查,否则永远都只能在敌人的阴影下发抖;甚至可能陷入更惨的状况,即使凑齐一手好牌,也因为害怕阴影而不得不放弃。

只是,他还无法忘记疮疤痊愈前的痛。

「要是能知道安兹.乌尔.恭──魔导王的力量极限就好了,也许根本用不着做这些准备。」

当时自己的立场是协助者,能够拜托魔导王;但如今双方都是君王,是对等的关系,几乎不可能再拜托对方什么了。不对,想拜托是可以拜托,但一想到对方会要求什么做为代价,吉克尼夫就头痛。

「不只魔导王喔,陛下。是不是也该查清楚他那些家臣能干什么,否则会有问题吧?」

「说得对。」

「……那些部下有没有可能比魔导王还强呢?」

「怎么会,不可能吧?」

吉克尼夫虽然这样回答,却开始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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