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鹿死谁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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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确与这个人不熟,但一定是见过的,而且印象深刻。所以虽然这张脸上现在多了一个洞又多了不少伪装物,萧冀曦还是一眼就把人给认出来了。 是在白青松的某一家店铺里,萧冀曦不愿意与白青松照面,因而去他名下那些个店铺里时都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只不过是在通过自己的行动向旁人表明态度,让白青松的麻烦能少一些。 但这个人给他留下了还算深刻的印象,因为他注意到了萧冀曦,这就说明他至少是知道萧冀曦身份的——这对一个店铺伙计来说的确很不常见。 对白青松来说,萧冀曦的事情还算是家丑,他不可能和外人去讲。而这人做的工作就注定了他不会太关心日本在孤岛以外的地方有多少人手,这些人又长成什么样子。所以萧冀曦在那一次短暂的对视之后,就意识到这个人要么是某一方的卧底,要么干脆就和白青松关系匪浅。而白青松在上海本身无亲无故,要有什么人让他能够如此坦诚,那一定是战友一类的存在。 现在他死在这种地方,显然掺和进了今晚的行动之中。 而他究竟是哪一边的人,萧冀曦还无从得知。他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假装自己是一无所获,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 “你们有谁见过这人吗?” 除了他以外,就算有人到过白青松名下的店铺,也不会注意一个店铺伙计长什么样子,除非是天赋异禀过目不忘,幸运的是眼下在场的人都不具备这种能力。 于是萧冀曦果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答复,人们都竭力的做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似乎怕眼下唯一的线索断掉招致萧冀曦的怒火,殊不知萧冀曦此时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没什么,我也没指望咱们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刚好就认识这人。”萧冀曦挥了挥手,语气带着几分不甘心的意思。“先抬回去,看看会不会有旁人认识。” 见他没有要发怒的迹象,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抬尸体的事情自然不用萧冀曦亲自动手,一阵忙乱之后,人总算是被抬起来往外走了,萧冀曦在人群最后没有动弹,油耗子当然也没有动。 “你倒是尽职尽责。”萧冀曦斜了他一眼,语气辨别不出喜怒来。 油耗子这会倒也没有那么惶恐了,脸上露出一点苦笑。“您拉着我作见证,我不能辜负您苦心嘛。” 萧冀曦知道眼下还不能全然认定油耗子已经从任东风的阵营转投到自己这边来了,但眼下的情景对他已经很有利了,油耗子至少是不会在汇报的时候添油加醋,自己在他看着的情况下什么都不做,也能让任东风无计可施。 当然,萧冀曦也在防备着旁的眼睛。任东风发现油耗子不能再带来些什么有用的消息以后,是一定会转而找其他人盯着自己的。 “队长,今晚的事儿我觉得不太对劲。”萧冀曦往外走的时候,忽然听见油耗子在在身后开了腔。 “当然是不对劲,上面偷偷摸摸谋划了这么长时间,最后关头却还是出了事儿,其中一定有鬼。”萧冀曦心说我本来就是那个鬼,但现在看来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死的那个不像是兰浩淼的手下,最后是谁得了手还尚未可知。 “不是这意思。”油耗子听起来很是犹豫了一下。“我是觉得今晚来这里的不止一拨人。” 萧冀曦愣了一下,对油耗子不禁高看一眼。他是知道内情的人,尚不能确定今晚都来了些什么妖魔鬼怪,油耗子只看着这一具尸体,居然就敢做此猜测。 “就这么一具尸体,你也能看出来?本事不小啊。” 萧冀曦已经发现了,当自己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总能成功的逼出油耗子的冷汗来。他倒不是热衷于吓唬人,只听了他刚才的一番话发现这人的观察力细致入微,深感不能让他轻易地摸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 油耗子也果然成功的被他吓住了,半晌才敢答话。 “说起来也没什么,就是我刚刚看了一眼那弹壳......不是宪兵队和梅机关常用的那些枪。” 他指了指人被抬走之后露出来的空地,墙里有什么东西,在微弱的月光下显示出更为黯淡的反光。 萧冀曦弯腰看了一眼,发现是一枚紧紧嵌在墙里的弹壳。很显然,这人是从远处被人一枪打穿了头颅,这样的位置和穿透力,也只能是一把狙击枪才能有的了。 他对枪械不能说是十分熟悉,但还是能辨认出这东西和九七式狙击枪的子弹不一样,况且日本人也实在没有什么必要搞狙击,今晚他们是主场作战。 “两拨人之间起了内讧?倒是他们擅长的事情。”萧冀曦嗤笑一声,这话倒是说的真情实感。他已经对现下这种不得不双线作战的情况感到厌倦了,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分明都是在和日本人打仗,却要分出些注意力来和一群同样在找日本人麻烦的家伙唱对台。 “谁说不是呢。”油耗子随声附和,萧冀曦走过去从兜里摸出一把小刀,把弹壳从墙里撬了下来。 “走吧,回去看看这颗子弹能不能给我们带来一点收获,要不然今晚我猜就是白跑一趟了。” 其实萧冀曦对是谁动的手这件事情已经心里有数了,狙击枪现在在国民政府这边都是稀罕货。不过这也证明今晚兰浩淼这帮人是处于劣势的,要不然不会连狙击枪都抬出来。 “你很懂枪械吗?”萧冀曦走到巷口的时候,忽然问道。 油耗子又陷入了一阵沉默,这回的沉默有些反常,萧冀曦狐疑的回过头来,看见油耗子脸上失去了一贯的笑,显得有些沉重。 “我也不知道这话是该说还是不该说,连档案都没记下来的事儿,我自己也得忘了。”油耗子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那时候,打的太惨了......我心想我一个作战参谋总不能也带着手榴弹跑战场上去,我不能死,我得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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