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谎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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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竹还是望着门口,她的目光有点不对劲,以至于叫萧冀曦跟着有些担心。 “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关东军正在调往上海的事情吧。”白青竹叹了口气。 “我知道,且觉得不太像正常的军事调动,怎么?”萧冀曦听她说起这件事来,也跟着皱起眉头,调兵这件事本来就透着一点蹊跷,东北不像是能够抽调出大批兵力的样子,据说调动的却足足有两个师团,而且除了关东军之外,日本其他的在华驻军也正在顺长江而下,向上海集结。 “小虞说就她看到的那些资料来看,日本人现在知道自己穷途末路,正喊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呢。”白青竹拉着萧冀曦的手,她似乎有些出神,所以没注意到手上的力道,把萧冀曦捏得龇牙咧嘴。“他们恐怕是要拿上海当根据地,打这最后一仗。” “以上海为根据地?”萧冀曦嗤笑一声。“他们现下连本土都快守不住了——”他忽然停住了话头,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你也想到了?”白青竹低声问。 “是。这群疯子可能真的能做出这种事儿来,那个什么也没有的小岛,扔了也就扔了,他们眼下可是把东北牢牢攥在手里呢。这么多年的反抗未绝,竟也没能撼动——若不是当初下令不抵抗!”萧冀曦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 “别说这个。”白青竹赶紧制止他。“当初做这决策的人是谁,你也不是不知道。” “是啊,一个校长,一个戴老板,说到底都跟我有些龃龉。”萧冀曦说完这话,自嘲地一笑。“只是我一个无名小卒,与他们二位提这两个字,似乎是自视甚高了。” “也许......”白青竹沉默了一瞬。“也许你也可以不在他们手下做事。” “这话不必再说,我也就当没有听见过。”萧冀曦摇了摇头。“我不得不承认,我是很忌惮共党,而且可能也有些怨他们当年没能救下松哥。” 白青竹忍不住反驳道:“只这么一条,可比不上这一边。” “你似乎在替他们说话。”萧冀曦的声音有些疲惫。“为什么?你总不会还想着当年看过的那些东西。” “我只是不想看你为难。” “没什么可为难的,当年为什么丢了东北,我已经不关心,我现在只关心什么时候能打回去。”萧冀曦很努力地扯起来一个笑。“我现在反而是有些担心你。”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白青竹的笑看上去也很艰难。 “现下的确是两边正在合作,只是决裂的那一天也愈来愈近了。”萧冀曦无奈道。“我们如果站得不够坚定,大概首当其冲的就会被牺牲掉。” “我不记得你害怕过牺牲。” “我只害怕没有意义的牺牲。” 白青竹知道这事再没什么争辩的余地,她默默地低下了头,其实这结果她早该知道的,只不过是不大甘心。 她早就和上面提出过争取萧冀曦的意见,不过并没说萧冀曦真正的身份,然而她上线的回复是此人顽固不化,虽然现下看上去身居高位,手里却并无实权,因此没什么争取的价值。 只她又怎么可能甘心呢。 除了那个不知会不会把上海也卷进去的玉碎计划成为了一道阴影之外,其他的事情看起来似乎都非常顺利。先是齐威似乎真的人间蒸发了,也可能是混迹在了苏北那一大波游击队里头,日本人想抓也一时半会抓不到他,再就是太平洋战场上,美军还在持续推进,已经下了硫磺岛,眼见就要把冲绳岛也打下来了。 萧冀曦一天天见着上海这座城市在惶恐不安的气氛里,是怎么硬撑起一个歌舞升平壳子的。政府是不肯承认他们要失败的,除了钞票的面额眼见越发越大之外,别的看起来一切如常,而萧冀曦也不得不对着手里那些一天比一天更像废纸的工资而发愁。 清明节过后不久,萧冀曦又被田村忠太请了过去。 萧冀曦现在是很愿意过去看看铃木薰的,为了去寻那个玉碎计划的蛛丝马迹。从知道了可能有这么一份计划存在,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使命是什么。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看这么多人牺牲在自己面前,用这么多条人命把自己推到这个位置上,也就是为了在这个关头保住上海,保住更多人的命。这许多年下来,他对上海也真切地有了一些感情,这里就是他第二个家,他不能再叫这儿也被毁了。 田村忠太在电话里语焉不详,不肯说究竟出了什么事。萧冀曦还一度怀疑这是一场鸿门宴,也许是他暴露了,去了自己就会被扣住。但是转念一想,对他,铃木薰如果知道他是军统的人,大概会直接带着人来围他,这是一种尊重。因而他又想,或许是铃木薰又为了什么难事儿把自己给锁起来研究了一夜。 结果到了之后,田村忠太示意他直接推门进去,萧冀曦很讶异地一推门,差点被屋子里的酒气熏了个跟头。又或者是直接被地下的酒瓶子绊倒的。 “这是怎么回事?”他回头低声问道。 “两条消息。”田村忠太脸上竟似乎也有些不忍之色。“第一,帝国最后一艘战列舰昨日被击沉。” 萧冀曦愣了一下,这条消息虽然意义重大,却似乎不足以给铃木薰带来这么大的打击,这小子的确是海军,可大概一天都没有在海上打过仗,对那艘战列舰应该也没什么感情。 “第二。”田村忠太慢吞吞地说道。“铃木君的祖父大人接受了天皇陛下的命令,开始组建新内阁。” 这件事听起来似乎也不值得铃木薰把自己给喝成这样,除非他是在庆祝,可庆祝没有必要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 这时候,铃木薰很艰难地抬起了头。 “你先出去。”他对田村忠太说道。 田村忠太立刻就把门给关上了,还很体贴地加重了离开的脚步声。 “你知道吗,我祖父说了一个谎。”铃木薰看着萧冀曦,萧冀曦从未听过他用这么悲凉的语气说话。 “他就职首相的时候说——我要为亿民以身奉公,诸君要踏过我的尸身,重开国运,迈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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