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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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div id=center_tip> 北蛮发起进攻,连破三关五城,再晚一步整个徐州都要被北蛮吞下了。

幸而青州守备总统领焦重将军领三万兵马及时援助。

千钧一发之际另有两小部队,三千射兵箭如雨下,矢无虚发。三千敢士轻甲上阵,杀得敌军措手不及。似是早有准备。退回营地的辽兵都说那是两队神兵如从天而降。

但这一仗,无疑,北蛮胜了。

北蛮辽人喜悦的盘查自己的胜利品,土地,金钱,美女,奴隶,一切尽在脚下。

辽军大帅下令,全军欢庆。

三关五成数十万人成就这场欢庆盛典,靡靡之音缭绕半空伴着绝望和哀嚎让北蛮兴奋不止,望着南方肆意狂笑。

一道银色身影立在城楼上,双眼煞红,手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出青色。

苏阳顿住脚,好一会才走过去,拍了一下他肩膀,轻笑说:“怎么?还想独闯一次辽营?”

展霖回过头,只是一瞬间便就恢复成以往模样:“不了,我现今没有那个资格。”

他肩上担着太多,太重,由不得他那般任性妄为。

能参日月星辰,能知风向雨时,能听草木之心,能看清这世间所有,唯看不懂人心。

这一仗,五万将士,三十万百姓何其无辜?

若徐州守备韩冲能早按计划做好布防,若临近荥阳王能及时派来援兵,何辜如此?

本以为苏阳和严青那两支队伍只是为有备无患,如今看来却是依旧思虑不周。

战后还有许多事要做,安抚百姓,鼓舞士气,布兵镇防......他从容不迫,镇定自若,无论士兵还是百姓都在他坚毅而又温润的目光和声音里得到安抚和救赎。

无人见,夜浓静寂时他眼中苍凉。

徐州守备总统领韩冲韩将军在城外北郊跪了一日夜,脸上犹带着早已干凅的血迹,望着北方迎着萧风,悲恸欲绝。三名副将,五万士兵,尽殁。那都是随他一刀一枪拼打出来的兄弟啊!

没了,全都没了。

这历时已久一仗直接让朝堂乱了阵脚,回想起四年前北蛮铁骑踏入京城之时何等残暴不仁,掀开薄如绢纸的安逸,人们惶恐不及。

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求和!?

北蛮连杀三名使者,南祁于他们而言势在必得。

最终无奈,任展霖为北征大元帅,梁州、豫州、徐州、青州共计五十万人马任凭调遣。

诏令,兵符,帅印及赏赐一并被送往前线营中,展霖看着那圣旨许久,许久。

......

春光明媚,媚而轻柔,阵阵微风如酥手,扶在脸上,让人越发懒惰。摸了摸略有些凸起的肚子,甜香的糖粥,热乎乎下了肚子,整个人舒坦的想哼两声。

“起开!起开!谁让你躺这的?赶紧起来!”

女人尖细的嗓音让人无比生烦,见人不动,万般嫌弃的拽了拽他衣袖。拾得本不想理,奈何她不达目的不罢休。

“赶紧起来啊!你还趟上瘾了!瞧你身上脏的......”

蛾眉倒蹙,十分不耐的说道着,手上也使了点劲儿,直摇的人火冒三丈。拾得倏地起身,整张脸都皱到一起,厉声怒斥:“别蹬鼻子上脸,找打是不是?!我看你是皮又痒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作势撸袖子,似要真动手。

“哼”她也不怕,用手绢囫囵擦了两下,往交榻上一趟,闭上眼,悠哉哉,哼着小曲儿。

拾得叉着腰站在边上,完全被人漠视了。不甘心的踢了下交榻木腿:“这玩意儿还是老子扛回来的呢!怎么倒成了你的?给你脸了是不是!”

无人应声,她哼曲儿的声也小了,仿佛已经驾鹤西去。

“嘿!”拾得深觉得要给她立立规矩,让她知晓这地儿说说了算!

登时就要将人拽起来,手指刚触到她胳膊上衣料,她便拢着袖子躲开。睁开眼,一双美目含着万分哀怨:“你打你打!反正也不是打过一次两次了!还要怎么着?合着这院子是你的了?你想怎样便就得依着你!一不合心意就要动手打人!你说一声好了,以后通通都归了你!......”

这...这这,这是哪跟哪?

说着交榻怎么能扯到这院子?

这女人不止不要脸,还不讲理!

她还在喋喋不休数落着拾得数条罪行,听得人脑瓜子嗡嗡。拾得咬着牙,面目狠戾,打定主意要以暴力让她闭嘴,从今往后都闭嘴。

“你那么凶做什么?”她略微颔首,眨巴着眼,似看不敢看一般,小模样分外可怜。

她半咬唇角,鼓着腮帮子,跑进屋里。稍时,拿出一团布扔进拾得手中,赌气说:“亏得我什么都想着你!”

拾得抖搂开一瞧,是件靛蓝色棉麻布衣衫,料子细密柔软。

“瞧瞧你身上那件破袄,都什么月份儿了,还穿着!都快捂出蛆了!”女人挖苦道。

说着又将衣服抢过来,不由分说往拾得身上一披,拽拽衣领前襟,夸赞:“瞧瞧,多合适。这颜色深,你穿着正好!显得人都精神!”

自卖自夸完又瞪人一眼,娇声骂道:“早知道就该塞灶膛里!小恶鬼!良心都让狗吃了!”

女人从拾得身侧走过去,故意大力撞了下他肩侧,翻了白眼,躺回交榻,阖上眼,一派心安理得。

拾得抖着手,说不出话来。

是这女人的心肝脾肺肾连带脑瓜子都让狗吃了吧!

这他娘分明是她自己的中衣!

拾得还曾见她穿过两次,扔在一旁,一直没洗。

不过,低头左右看看,这件衣衫自己穿倒也可。还算合适,布料也细密。

看看身上衣衫,又看看塌上寿终正寝的女人,拾得无奈叹了口,又好气又好笑。

这女人真是...真是块滚刀肉,总要占着点上风才高兴。将人惹火了,又总有法子能让人消气儿。

棉袍开线漏絮,好多地方是空的,确实没觉热。脱下后直接扔了。这件衣衫穿做短衫正好,即轻薄,又软和,不由扬起唇角。

不再为生机发愁,也没有那诸多麻烦找上来。如果这女人再安生些,这日子真当舒坦的没话说。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日子安逸,安逸的让人上瘾。

若往后年月都如这般,光是想想都能笑出来。

可是偏偏老天见不得人欢喜,不遂人愿。

官差来收税,五天收了三次。

说是荥阳王世子要回城了,世子在前线带着虎狼卫奋勇抵御外敌,让来这避难的外乡人拿出些敬意来理所应当。

一次比一次要得多,似乎笃定这些外乡人不敢造次。

也是啊,这里如此安逸。大祁现称南祁,这才刚刚稳定住局面,去哪都是战后破败穷苦。好不容易来得安逸,谁愿意被赶出去再受流离之苦呢?

流离之苦说的可不只是走走路那般简单。

没有几分厚家底儿,禁不住两遭天灾人祸摧残。

买路钱,卖命钱都须得有,还有日常吃喝,头疼脑热等等...

所以官差也是琢磨着能拿得出来才开口的。

若是不给岂不驳人脸面。

第一次,第二次,再第三次小喜忍不住与他们理论:“荥阳王爱民如子,知晓你们这般收敛钱财吗?”

几个官差互看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笑这小姑娘见识短。

小喜年纪不大却也不怕,在那不徐不慢文绉绉说理。

他们见着水灵灵的小姑娘,还是少有的精致漂亮。言语动作间多了几分戏虞和挑逗。

“呦呵!妹子长得挺漂亮啊!你叫声哥哥来听听,哥哥回去跟官老爷说说免了你们的税银!”

幸好拾得赶回来,否则老板娘就要拿着菜刀出来砍人了。

赔银子搭笑,就差跪地上跟人家叫声爷爷。

这般谄媚相着实伤了小喜一双琉璃眼儿,悲愤怨怒跑回家去。大娘不放心,赶忙去追。

“真是个小祖宗,惯得!”拾得打趣儿道。

平时大娘照顾她比供奉祖宗还精细,伺候的无微不至,将人惯得这副德行。

老板娘不爱听了,翻着白眼说总比某人没人疼没人爱强许多。

拾得耸耸肩,权当没听见。

有个常来光顾的老街坊将来龙去脉一字不差讲出来,拾得听完不由附和:果真见识短!

知或不知,在权贵看来不过小打小闹而已,根本不会看在眼里。只要不闹腾的太大,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可是闹腾多大算大?

大概到时候还会帮着遮掩呢吧!无论是为脸面,还是私心,手底下人犯了错就罚?那谁还愿意为他买命?传出去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像话么?

拾得低头做事,心里却在琢磨:这次看来像是上头指使,一般下头的小鬼拿人打牙祭,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盛传荥阳王爱名如子,他们这群逃难来的可怜虫,都是后娘生的,生来便就欠着他的,得当父亲一样供奉着。

本以为此事就算罢了。

可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个人,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从降生就带着某种使命感。

读书人,讲究礼法,讲究气节,讲究尊重,更讲究自己在别人那有没有享受到这些。

城南就有个格外木秀于林之人。

外乡逃难来此,面对官差屡次上门索要钱财

第一次他放下书本叹了声气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第二次他在内室拍着桌子怒言:“荒谬!几与北蛮无异!”

第三次他手持书卷立在正门愤懑高呼:“乱世之秋多妖孽!”

并扬言要去荥阳王王驾前理论。

这不作死吗?

当官的紧张了,心照不宣是一回事,摆到明面上是另一回事。

着下令将城中有逆反之心的人全抓起来。

本地人站在一旁看热闹,说热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希望将这些外乡人都撵出去才好。

拾得也被抓了。

理由很简单:意图逆反

进了衙门,少不得一番盘问,登记好之后让通知家里人拿钱来赎。

其实说白了还是想要钱。以前是拿着小刮刀割肉,这次是想直接将血榨干。

牢房有个小窗口,拾得望着青天白云,一直到皓月当空。

同一牢房还有位长须美鬟的老书生。

之所以一眼就看出他是位读书人,着实因为他身上那股浓重的书卷气,沉静儒雅。

同样瘦骨嶙峋,平常人会显岣嵝病态,而他却是轻逸隽雅。

差距太大,拾得在另一面墙旮旯里蹲着。

看着人们进来又出去,可能都不想家人在这受罪。留下来过夜的寥寥无几。

老先生闭目养神够了睁开眼,问拾得:“没人来赎你吗?”

哎!

拾得叹了口气,想到那女人......她俩素来有仇,结怨已久,哎!

拾得问:“您呢?怎么大半天也不见有人来赎?”

老先生摇摇头轻笑,笑得一派淡然:“我不让他们来赎。”

拾得歪着头问为什么?

老先生立起来,长袍宽袖,颇有一种道骨仙风之感:“庸者自庸,静者自静。此心明净,亦复何言。”

拾得很敬佩读书人,因为他们总能将人话说成人听不懂的样子。

老先生似乎也觉乎着自己说的太深奥,于是又渡步过来用自认为白话说了一遍:“我以前常言‘此间浊世,扰我清净’。而今我才明白,静不下来的乃是我心境,与这世间无关。上善若水,虚怀若谷。想以前真是庸人自扰,庸人自扰了!呵呵呵......”

他说道后面自嘲的笑出来。

拾得想扣块砖下来拍死他。

原来这就是那个害人入狱,枉受无辜之灾的大傻叉。

他倒是心静了,害的旁人在这挨饿受冻担惊受怕,圣人果真都不吃人饭,不知人间疾苦!

话说来外面,小喜过去问了好几次。嘴里说着让那臭小子吃点苦头,可是若不担忧何辜一会一问?

老板娘只当听不懂看不见。能借此机会让那小鬼吃点苦头,想想都觉解气。

最好死在里面算了!要不这会带着小喜她俩换个地方?

当然,只是这么想想而已。

如此过了三日,打扮妥当到衙门赎人。

官差略了眼,目光触及她脸上疤痕倏地收回来,拿着册子例行盘问:“叫什么?”

老板娘回道:“小名拾得”

“大名呢?”官差翻着册子头也不抬的问。

“贱名好养活,还没给起大名呢。”老板娘坦然说道。

官差:“那父母叫什么?原籍在哪?”

“原籍在梁城,那杀千刀的短命鬼叫铁三”她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事发突然,提前也没个准备。梁城,铁三,这是她俩都知道的,猜他应当也会这么答。

官差又问:“为何来我荥阳?”

老板娘回道“逃难啊!那什么靖北军去了那边,谁知道什么时候打起来?”

该问的都问了,也都对的上,官差合上册子,老板娘暗自舒了口气,下一瞬,却听到那厢狮子大开口:“得交十两银子治安费!”

“十两?”老板娘惊诧,而后苦着脸,转身走了。

留下官差愣在原地。

回到小院,褪去衣裳,将脸洗净,而后躺到交榻上,阳光和煦,不骄不躁,照在脸上很舒服。悠哉哉,不大会困意袭来。

“磅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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