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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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一夜腹稿,想了诸多理由,却仍觉得不妥。大概是因为这个决定本就不妥。

从前说走就走,不辞而别也常有,从未这般拖沓过。

真麻烦!

正惆怅,忽闻一句“将军回来啦!”

“在哪?”展云蹿出来伸着脖子往前厅正堂那边眺望。

福叔步幅蹒跚,小跑还没走的快,瞧那面色该是高兴极了,笑得一脸褶子:“在城外呢!刚回来就碰见有人来报信儿!”

“什么时候到?”展云问。

“已经到了啊!”福叔回完,一拍脑门想到:“武将无昭不得入京,故而将军只能在城外驿站。”

破规矩,真他娘多!展云暗自骂了句。

出城一直往北,十里之外,见一小堡,四角插旗,外有守卫。

行至跟前,有人上前拦住,盘查询问。之后引路向内,大堂摆放几套桌椅,与一般酒楼客栈无二。

一眼就看见最里角落临窗的位置坐得那人,一袭青衫,一盏清茶,和光同尘。

“看什么呢?”

冷不丁一声,极为突兀,打破了这一刻时光娴静。

“七月流火,想再多看看炎炎烈烈,草木苍翠”他笑的很轻,并不刻意,让人觉得很舒服,如清风,如溦露。

“那有什么好看的?热死个人!赶紧凉快点吧!”展云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看一旁有个红泥小茶炉,提下茶壶来续茶。

他转过头,看着展云:“听说你最近挺忙,办了几件大事?”

展云若无其事饮下一口茶:“哪里哪里,跟你比起来,我那些都是小事!”

“谦虚了!来,以茶敬你一杯!”他一手扶袖,一手提起茶壶,为展云续茶,而后端起茶盏轻轻一碰。

茶汤清澄,香气轻浅,入口后却感觉不到香气,甚至有些微苦。

默默打着腹稿,编的缜密又圆满。

而他,也不语,静默无声时,目光清润,让人自行惭愧。

“咳”展云清了下嗓子,咽了下“......”

“是我思虑不周”展霖突然这样说。

顿了下,接着道:“我只道京城安逸,却忘了人多是非”

展云微怔,他也认为是周家不对?

“此次多亏你”他如是说。

些许得意之色溢出,展云刚要谦虚两句,就听见他又道:“百忙之中还去关心别人家务事,实在辛苦!”

“小事而已,凑巧,顺便!你怎么知道?”展云在心里骂娘,这是哪个长舌鬼与他告的状?

展霖没回答,岔开话题说:“看你气色不错,京城水土确实养人!”

“还行吧!就是天气太潮”展云说着伸爪子挠了挠胳膊肩膀。

展霖:“以后慢慢习惯就好!”

这是什么话?大老远从青州跑来就是为让他习惯就好?展云有点懵“你回来是......”

“哦,听闻侍郎大人嫁女”展霖端起茶盏啜了口,不疾不徐开口道:“我不便入城,看看就走。”

关系好到这程度?原来吴侍郎送来那喜饼是因为这个!小人之心了,展云略显尴尬说:“早知道就让婶婶去回礼了!”

“无妨!”他轻轻吐出两字。

“等会就走?”展云问。

“嗯!来之前呈奏,时日都是定好的”他回道。

“奥”展云捏着茶盏往唇边凑,忽而想到什么笑着问:“也不知林蔚张安现在混得怎么样?”

展霖:“他们都挺好,林蔚待人宽厚,心思严谨,被提拔为副官,跟在张屹山左右;张安账目做的清楚仔细,现在与秦参将一起处理军中杂务”

“哦,那还真是挺好的。木头这家伙向来没个主心骨,什么事都拿不定主意,张屹山外方内圆,心眼多,主意也正,挺好!张安他家原就是开杂货铺的,这也算老本行......”越说声音越低,明显心不在焉。

他理了理衣袖,一摆手,展云蹭一下站起来,却没见他再有动作,稍稍侧着身又坐回去,仿佛只是坐累了换了个姿势。目光却是一直黏在他身上,忽见一抹笑意,很浅很浅,只是唇角弧度稍有上翘,转瞬即逝,几不可见。可是展云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心思绕过九曲十八弯,从一个又一个心眼间穿过,瞬间破开云雾。不知这会若是回城去,他会作何感想?

展云斜坐着,吊儿郎当,笑得玩世不恭,与对面之人对比鲜明。

展霖却似浑然不觉,问了几句府中近况,还嘱托他多多照拂。

饮尽杯盏,而后起身,让驿卒牵出马匹。

“这就要走?”展云问,语速略快。

展霖:“嗯!趁天色尚早还要赶路!”

稍时就见驿卒牵着马匹出来,停在院门口。

眨眼间,心思百转千回:自己走或留于他而言实在谈不上益害,所以也没甚好威胁。

是自己有求于人。

而他,展云想:这世上或是真有善人,唯此一人尔。

展云笑得十分灿烂“我同你一起回青州!长路漫漫,有个伴说说话也有趣儿些!”言罢就要往外走。

他却定在那不动了,从窗口对外面驿卒说了句:“劳烦,先将马拴好,这儿还得等会儿!”

展霖做了个‘请’的手势。

无奈,又坐回去。展云清楚,以前做的破事要到算账的时候了。罢了罢了,反正横竖不想待这儿了。从落座就开始检讨,开口闭口都是认错,万般懊悔,痛定思痛,若有机会定然痛改前非。

展霖静等他说完,提起茶壶斟满,悠悠开口道:“你要想清楚,若回青州,军册记着名,军中也都认识,去了就再难回来!迟早会与北蛮一战,你要想清楚!”

“现在不是挺太平吗?”展云满不在乎。

“随时待战”展霖定定看着他。

展云看着茶盏,一眼看到底:“你说过,护我此生无虞!”

“呵呵”他笑出声,待笑够了,收敛起笑意,认真说道:“即去了便要遵守军法军纪!”

“嗯!”展云点点头,应得干脆。

茶又续了一回,实在有些淡了,连苦味都消散了。

展霖最后说:“别无其他,一定谨记四字‘军令如山’!”

展云咬牙切齿:“军令如山,这四字我一定印在心里!”<!--over--><div id=center_t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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