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次相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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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白的月亮从西边升起,在昏沉的团云边露出晶莹的一角。楼外的灯光应声响起,青葱的梧桐树被冷风吹的沙沙作响,忽而几片落叶坠地,发出轻轻的声响。 教室内的一对少年少女拥抱得亲密而纯洁。 久到月亮被遮住了光芒,祁琚终于放开了揽住程澈肩膀的双手。 天快全黑了。程澈终于被祁琚牵着离开了学校。 她捏了捏祁琚的手,骨节分明,触感有些咯人,却很温热。 ....... 一分钟后,高一三班的教室后门亮起一点猩红的光。 随后,一根被抽到半段的烟被扔在地上,滚落几圈,安静地停下。角落里斜出一只白鞋,狠狠碾过烟头,毫不留情。 乐恒里靠着墙,头垂着,他看着被碾得半碎的烟,想起刚刚在教室里的两个人,心里莫名其妙的烦躁。 草。他在心里暗骂一声。 乐恒里抓了一把头发,黑瞳里的情绪凝得更深。 他猛地抬脚踢向白墙,在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之后,又无奈地笑了笑。 三秒后,脚边的墙面细细碎碎地脱落,在黄色瓷砖上白得刺眼。 乐恒里敛起苦笑,右手掩着嘴心虚地咳嗽了一声。他拿出手机,发了一段短信给程亦奇。 · 程澈和祁琚在校门口上了回市区的公交车。 今天黄叔出差,祁琚没让其他司机来接送,他本来想在学校门口叫个的士,但是程澈望了望天上的星星,下一秒就眼巴巴地求着祁琚。 她想坐公车。 公交车是这世上最有人气的交通工具。 公车既颠簸,也不够干净,座位上还常常会留着前一个人的热气,让人的屁股不得自在。铁皮的黄漆握杆上还能摸到别人的手汗,油油腻腻。 但程澈毫不在意,她喜欢这种周身烟火的感觉,窗外一帧帧划过的灯火和人家,让她对生活的一切都充满热爱和幻想。 在车上,有穿着白衬衫蓝领带的保险员为生活奔波;还有在膝盖上摊开试卷补作业的中学生;还有带着孙子和菜篮慢吞吞移上车的老人家...... 百人百态,世间嘈杂。 168路公交车摇摇晃晃地驶来,包着车身的广告纸被日光晒得褪了色,像一个穿着旧衣裳的老头。 程澈转头看向祁琚,甜甜道:“我们坐后面!” 公车全程两块钱一个人,程澈把四张一块钱的纸币整齐地叠在一起,塞进投币箱里。 她的右手牵着祁琚的外套衣角,带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公车的倒数第二排。 祁琚淡淡地扫了一眼车内,车厢里的人不多,大约十三个人,都是学生。 还好,不是人挤人的环境。他能接受。 程澈屁股一溜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把背后的书包抱在怀里,拍着旁边的塑料椅让他赶紧坐下。 祁琚坐下,把书包随意地放在了地上。 程澈眼皮一跳,赶紧把他好几万块的书包提起来,放在身前。 …… “你要是晕车记得和我说!”程澈歪着头道,她记得祁琚小时候有晕公车的毛病。 “嗯。” 程澈把车窗推开一点,冷风从缝隙里灌了进来,吹起她额边的碎发,冲淡了车厢里的闷气。 祁琚用手轻挽起程澈耳边几簇碎发,不经意间触到她的脸,发现她的脸蛋冰凉凉的,于是不容拒绝地关上了窗。 程澈捧着脸望着窗外,黑瞳里印出夜色里的璀璨莹光。她看得专注而深刻,仿佛在欣赏悬挂于博物馆里的名师大作。 祁琚凝视着她的侧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说道。 诶? 程澈转过头来,眼里一片迷茫。还没等她问要去哪里,她就被祁琚拉下了车。 祁琚用手机查了荥城的公交路线,带着程澈上了一辆拥挤的98公交车。 可惜,他们这次没那么幸运。 祁琚长得高,他看着乌泱泱的一车脑袋,有点发晕。 程澈被祁琚拢在怀里,后背抵着投币机。她动了动鼻子,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由汗水和烟气混在一起的谜之味道。 程澈皱着眉头,情不自禁地把脑袋凑到祁琚胸前。 感受到胸前毛绒绒的触感,祁琚微微勾起唇,用冲锋衣的外套包住了程澈,把她纳入到自己的胸前。 诶? 程澈愣愣地被塞进祁琚的外套里,她仰起头,亮晶晶的眼睛仰视着祁琚,像一只等着主人喂奶的小奶狗。 祁琚总是无法拒绝程澈,特别是当她满眼莹光地看着他,乖巧得无法形容。 那瞬间,他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满足。 于是,他低下头,嘴唇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额头。 一闪而过,像璀璨的流星划过天际的瞬间。 一触即离,像清冽的水回应温柔的风。 · 长夜里,闪着银光的摩天轮在黑暗中温柔地伫立着。 巨大的圆,四射的光芒,万丈银绸被轻轻地揉成一道桥,剔透而朦胧,像是天上的星星汇聚而成的弯河,无意中落入人间。 程澈下车的第一眼就看见了这个巨大无比的摩天轮。她知道荥城的中心在建一座摩天轮,可她并不知道……原来这个摩天轮这么好看。 祁琚看着程澈愣神的侧脸,抬手搓了搓她的后颈,像捏着一只小猫。 她那么喜欢看风景,应该会喜欢这个地方的吧,祁琚在心里想。 毕竟,这个地方就是为她而生的。 …… 程澈很认真地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摩天轮的门票,这种地方应该要200+吧?或者300元? 完犊子,她好不容易攒的一点私房钱打水漂了。 然而,当程澈还在担心钱的问题的时候,她却被祁琚一路领着,畅通无阻地通过检票闸机,并且没受到任何阻拦。还有一个穿着西装、礼仪姿态十分像管家的男人引导他们上了座舱,祁琚称呼他作梁经理。 梁经理全程对祁琚恭敬有加,仿佛他就是摩天轮的主人一般。 程澈局促地坐在一侧,欲言又止地看着对面的祁琚,小声道:“你怎么、不用给钱就上来了?” 祁琚和程澈对视,三秒后,他离开原来的座位,坐在了程澈身边,低声道:“我头好晕。” 说完,祁琚躺下,半个身子压在程澈的腿上。 祁琚感觉脑袋里有另一个摩天轮在绕,转得他恶心欲裂。他从小就晕车,刚刚在98路公车上,要不是因为怀里抱着程澈,他就快撑不下去了。 他倒在程澈腿上,眼睛闭着,眉微微蹙着,有些难受。 摩天轮缓缓上升,像被人刻意拨慢了。 陆地上的车灯凝成无数个点,再汇成一条鲜艳的红线,川流不息地彰显着荥城的繁华。 程澈无暇注意透明舱窗外的风景,她低着头看祁琚,目光划过他的眉间,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唇,他的喉结。 她悄悄抬起右手,轻轻地、温柔地拂过祁琚皱起的眉头。 一指缱绻温软。 祁琚的眼睫细微地颤了颤。 程澈脸微微一红,却更大胆地用指腹划过他的鼻尖,直到他的人中,最后停在了他的上唇。 她听苏相宜说过,薄唇的男人大多薄情。 可祁叔叔也是薄唇的美男子,照样和苏相宜感情甚笃。 那祁琚也是吗?虽然这是迷信的说法,但程澈还是有些怀疑地撤了手。 就在离开的那瞬间,闭着眼的祁琚准确无误地在空中握住了她的手。 祁琚睁开眼,难得地莞尔。他支着腿,借着腰腹的力量仰起半个身子,抬手揽住程澈纤细的脖颈,凑过去吻住了她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唇。 程澈僵住,不知所措地盯着祁琚的眼睛。 “闭上眼。”祁琚的唇微微离开,喃喃念道。 程澈向来是听话的,她闭上眼,甚至有些用力过猛,眼睫抖了三抖。 她突然想起了吃棉花糖的时刻,甜甜凉凉,又舔又吮。 祁琚……他是把自己当成棉花糖了吗?程澈只觉得脑袋发晕,心跳像最热烈激动的舞,尾脊骨蔓延出一股酥麻难耐的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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