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少年时(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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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冷香阁来了一位明香姑娘,是位红倌花牌,才情过人,四座惊艳。明香姑娘的容貌可称天姿国色,而眉宇之间总似有一缕婉转愁思。在沈渊有限的记忆里,明香姑娘仿佛只有过一位入幕之宾,后来他去了哪里,她又去了哪里,沈渊就不知道了。

明香姑娘的到来无疑缓解了墨觞鸳很大的压力。那时沈渊十三岁,冷香阁和盐场的生意都慢慢好起来,墨觞鸳得以将大半精力都放回到了养女身上。

遗憾的是,再如何肯花心思,沈渊体内寒毒都去不掉了,五岁那年,西北没过膝盖高的漫天大雪里,她们那些被拐去的妇人孩子只有破旧单衣,在四面漏风的草屋里,依靠瑟缩在一起取暖。七岁,孔雀山下两天两夜孤苦无依,沈家这个小姑娘能捡回一条性命,已经不易了。

墨觞鸳眼见药石无用,不知还能如何做,只能抱了沈渊在怀里,默默地掉眼泪。她将这个小女儿加倍疼爱地娇养起来,千般宠着,万般惯着。沈渊如今有些骄纵脾气,也正是那时候养成的,

十五岁及笄之年,沈渊迟迟不见天葵迹象。她自己懵懂不觉异样,她的养母却深谙此事之隐晦,特托人请了宫里告老隐退的女医,私下为她切脉诊病。那位女医约莫五六十的年岁,生得慈善面相,诊过了脉直摇头纳罕——医者本是父母心,她见这个姑娘生得俊俏,行为举止也落落大方,偏偏落了一副寒毒入骨的身子,实在令人扼腕。

女医斟酌再三,给出了一个方子,言照方服药,连服两年不可断药,两年之内必可如常月逢天葵,体寒之症也可有所好转,之后若遇意外病情反复,必要将此方寻出,再连服两年,如此将寒毒压制着,兼以养育心血精气,调理生息,这一生方可保无虞。

那一年,沈渊已经不是懵懂孩童,不会再哭闹着不肯服药,一日四次地喝起了苦掉舌头的药汤,加之墨觞鸳在她饮食上也分外用心,终于日见好转起来。十六岁新年时,沈渊一朝闺质初成,只是疼痛难忍,发作起来疼得直哭。起初几月下来,她无论如何不肯再服药,直说宁可拖着不治,也不想继续受疼。墨觞鸳别无他法,只得委婉地告知了沈涵,请他出面调和,亲自劝说。

沈涵是男子,乍一听了尴尬得很。他到底疼惜妹妹,硬着头皮去劝了,兄妹两个说了好久的话,沈渊终于点了头。墨觞鸳送去了煎好的汤药,沈涵哄着沈渊服了,这两年之期才没有半途而废。

沈渊也曾经恼怒自己的体寒之症,深以之为恨,觉得自己于习武之事上高不成、低不就,都是受了体寒拖累。沈将军耿直,不善温言细语,常常直言那是因为她素来娇惯,又早就过了可塑之岁,且自己不忍苛责,她才成了三脚猫儿。沈渊懒得与兄长争辩,时日长了,也就别无选择地习以为常,寻常时候只管舒心顺意地过日子,每到疼痛难忍时便哭,只当哭出来就会好受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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