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我的一根肋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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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div id=center_tip> 野兽说:“我是你的‘生父’,你的‘神明’,你一切情绪与行为的本源,你注定与我留在森林里,永生永世。”

高大的兽面前,新生而成的“人”似是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脖子。

“可、可是……”它尝试着笨拙模仿野兽口中的发音,试着第一次运用自己的这幅生理构造而发声。“人”尝试着这一切的时候,野兽就在边上漠然看着,像是在等着看它要多久能够掌握说话的能力,也像是在等它主动开口向自己求教。

最后,“人”说:“我的父神,森林外面是什么呢?”

“森林外面是森林。”野兽回答这话的时候几乎没有多少犹豫,“如果你不信的话就自己出去看一眼,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你要是迷失在了‘森林’里回不来,我不会去找你。”

“人”像是被吓住了,随即它嘴里听话地发誓着自己不会去外面的“森林”,并且如同表面上兽所期许的那样作为对方创造出来一件拥有生命的精美作品,陪着野兽在森林里度过了相当漫长一段时间。

只是渐渐的,“人”发现,自己在凋零。

如同建造出来那栋树屋旁边它最喜欢的一种长着红色小花的草本植物,那些草开得漂亮而夺人,偏偏养育不当就会干枯而竭。

现在“人”意识到,它的生命也要像那些花草一样凋零了。

森林里没有“死去”这个概念,因为从未有东西教给它。野兽可以把自己的那些知识储备都教给它,是因为野兽本身就具备这些能力。但“死”这个概念则不一样,野兽的诞生比这座森林还要亘古神秘,它是永生的,它不老不死,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至高神。

“……我会消失吗?”那一天,“人”破天荒地没有避开野兽回来的途径,站在兽面前这么问了一句。听闻这话,野兽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不解,“你怎么会消失?你在想什么?”

“我……”

自从“人”彻底掌握了“语言”这项能力之后,野兽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它这么结结巴巴地说话了。兽感觉有些不耐烦,于是挥开了“人”挡着它路的动作,往深处走去了。

“人”独自站在原地,它伸手按上自己左边胸膛向下一点的位置,那地方原来是野兽的一根肋骨,现在不知怎么,它现在竟然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

“反正我就要消失了,那么我现在想做什么都可以吧。”它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随即抬起头看了一眼森林的尽头。抿了抿唇,什么工具也没带,甚至包括它最喜欢的那一把小石刀,就这样赤身裸体走向森林边缘。

它诞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纯粹而赤裸,现在回归“森林”,从一而终。

“人”消失了。

原本野兽甚至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事实,自从“人”无师自通地诞生了许多它从未见过也不想了解的“情绪”之后,“人”看起来就不是很想总是跟它待在一起了。兽也无所谓,毕竟在最初的新奇过后,它也很快腻味了,也就当是一个消遣一样养着“人”。

在野兽的思想里,“人”的一切都是属于它的,包括“人”的思想,也是基于它的思想基础上而诞生。它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人”竟然会背叛它逃出森林,以至于等到终于有一天意识到这一点事实的时候,心中的惊怒与不可思议几乎快要冲破它的理智。

伴随着震怒,野兽竟然诞生了一种名为“畏惧”的情绪。紧接着它开始畏惧这种“畏惧”,因为它从来没有诞生过这种情绪,这让它变得简直看起来像是“人”。

我花了点力气分出去的一部分,我的所有物,我的归属者,它竟然在试图同化我?

野兽红着眼睛喉头里发出低哑的嘶吼,它愤恨地想着,我要找到那个叛徒,然后杀了它,彻底结束这一场荒诞的事故。

一根肋骨竟然想要反过来控制原身体?

野兽荒谬地嘶鸣桀笑。若是你的左手想要杀了你,砍掉左手就是,同理,若是你的肋骨想要夺权,就剜出这根骨头。

野兽一直分得很明白。

它是森林的缔造者,是无上的至高神,拥有着绝对的理智,它知道自己应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

直到野兽踏出那一片森林的边缘,看到眼前所谓的另一片“森林”时,它才幡然醒悟自己究竟犯了一个怎样的弥天大错。

……

绝境,猪皮酒馆。

“你这故事到底有几个版本啊老弟?”小璐下巴磕着趴在桌子上,在吃完了两盘果盘并被半巨人老板明确下逐客令之后只好暂且放弃,张着嘴打了个哈欠。“我觉着这野兽瓜兮兮的。”

“谁知道呢。”沈惊雪坐在桌子的另一头着手研究着一个瓶塞,夹在手指间翻来覆去转了两圈,才一脸发现新大陆的神情,“哇,现在你们酿酒都用这个东西了吗?我们那里根本就没有这种小塞子的。”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半巨人老板看他们一行人的眼神已经从“不停吃免费果盘的臭不要脸”变成了“脑子有点问题的睿智”。

秋玹坐在另一头,一时有些没从那个所谓故事中回过神来。

事实上在听到了当前这个版本的补充的时候,几乎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整个故事里就只有野兽一个人在进行过度解读。从始至终,“人”的动机与思想行为都很明确,它并不是想要“背叛”野兽,只不过不想永远待在森林里,在知道了自己即将死去,才会在生命的最后时间去往另一个地方。

哪怕那个地方,确实有可能只是另一片一模一样的“森林”。

秋玹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还在研究瓶塞的沈惊雪,“野兽真正恐惧的,是‘超出控制’,对吗?”

沈惊雪动作停了下来。

“我说过了,秋玹。”他目光称得上平静,“有自己的理解是好事,你认为这个故事想要传递的东西,那就是它展现给你所传递的,这没有什么所谓的‘对与错’。”

秋玹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即移开视线。

“行吧,那我们直接开始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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