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光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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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玹面部表情,“你看这个丑陋的糊糊,祂今天依然在慢慢虚弱,说的屁话没一个人理祂,依然在自欺欺人地自娱自乐。你看啊赵以归,糊糊马上就要死了,这就是祂的人生吗?又臭又长,遗臭万年,终得报应。”

赵以归:“……”

她懒得再去多说什么,旁边路过的阿姨朝她投来怪异的目光,显然觉得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孩为什么要自己跟自己说话。秋玹目不斜视,沿着记忆中那条熟悉的道路往家里走去,一边分出一点心思想着能够脱离这个时间点的契机到底是什么。

这一天很快又走到了尽头,跟以往无数个光阴并没有什么不同。

秋玹站在自己小房间的门口,穿着睡衣的女人弯下腰亲了一下她的侧脸。

“早点睡哦囡囡,”女人的语气也与以往无数个时刻并无不同。“关灯了就不可以躲在被子里看书哦,眼睛会坏坏的……再被我抓到有你好果汁吃。”

秋玹:“……好哦。”

她看着女人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临进门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看着秋玹笑了笑。“要是晚上实在怕的话,就过来跟我一起睡。”

秋玹还没说什么,自下午起像是被骂自闭了再没吭过一句声的赵以归瞬间又活跃起来,裂开不知道是从哪里说话的发声器官嘎嘎嘎地大笑。

“你竟然会怕一个人睡觉,哈哈哈哈……你说这事要不要给你捅到绝境去?我去通知几个我的信徒将消息散布出去,然后……”

“妈咪晚安。”

秋玹利落关上了门,耳边自动屏蔽了聒噪无比的笑声——她算是发现了,在感知自动判定原本极端危险的东西失去了最基本的威胁能力之后,原本听在耳朵里毛骨悚然的话语也就不过用“聒噪”来形容罢了。

说白了,人的本能就是这样。

她联想到之前沈惊雪说过的那个,森林野兽与人的故事。“人”在被创造之初,所赋予的本能认知就是,“兽”是掌控者,是森林里至高无上的神,所以“人”根本不会想着要去“背叛”要去取代“兽”成为神明,因为那个时候“人”的意识里甚至没有这个概念。

然而当有一天,当足够冗长的时间都被埋没在了长河里,当“人”发现,“兽”在一天天的耳濡目染中,竟也逐渐学会了模仿人的情绪而生活。这让“人”感到怪异并且狂喜,因为这说明了,两者正在同化。

好像双方逐渐不再是仰望与俯瞰的关系,而一步步趋近平等,甚至是……渎神。

于是在“人”的感官认知里,那种“绝对臣服”的本能就开始发生转变了。

因为“人”就是这样的,当人认为神跟自己也不过是相似的组成,当人发现神也会有弱点,神也好像不是全然的无法击破,当人幻想神被拉扯着拖下神龛的瞬间。这个时候,森林中的“兽”,就由高高在上的神祇变为了真正的野兽。

秋玹垂眼,光线被关闭的瞬间,也遮掩住了眼瞳中所有的情绪。

她一如往常地洗漱上床,在被子里躺好准备睡觉的时候,突然猛地掀了被子坐了起来。

之前的蓦然一瞥并没有看错,就在黑暗笼罩的房间衣柜边上的角落里,一具长着公山羊角的重度畸形怪物,就蹲坐在阴影里冷冰冰地看着她。

秋玹瞪着那只怪物,一时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在这个时间点已经生活了半个月了,这段时间里无比确信这就是一个时间的失误,让她又重温了一遍过往的生活。但是这个“过往的生活”里,绝对不包括超出科学认知以外的任何怪力乱神。

那怪物是真实存在的吗?

秋玹试探性地伸手在床头柜摸了个闹钟,对准了就朝着那个方向砸了过去。咚的一声,怪物仿佛被激怒了,咆哮着前肢着地就冲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门外传来女人的喊声,大声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公羊角的怪物凭空消失在黑暗里。

“闹钟不小心碰掉了!”秋玹朝她妈解释了一下,外面又叮嘱了几句早点睡觉,逐渐也没了动静。秋玹依然警惕地站在床上,半晌之后,公羊角怪物是消失了,衣柜里又传来咚咚咚的敲打声。

脖子上,赵以归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诡异笑声配上不知道要伸出来什么东西的衣柜,极具心理污染。

再接着秋玹就眼睁睁看着密密麻麻的惨白肢体打开了衣柜,从门里爬了出来。而赵以归简直不去给恐怖片场景配音都可惜了,祂那愈发疯狂的笑声配合着无数从衣柜里涌出来的断肢,几乎让秋玹怀疑前半个月的原生世界生活都是假的。

滴着血的断手伸到了她鼻子底下。

秋玹掌心握着一把水果刀,虽然以她现在的小胳膊小腿打不了什么,至少在绝境的战斗本能还是在的。然而就在她已然下定决心挥刀的时刻,断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竟是抽搐着又退了回去。

它们并没有退出太远,围着床铺的位置张牙舞爪地舞着,但再近的也探不进来了。

最开始的时候秋玹以为它们是在畏惧那个变成糊糊的死亡意识体,但后来发现不是这样的,它们好像只是单纯的,进不来床铺的范围。

“你的生活还真是多姿多彩。”

赵以归不遗余力地开嘲讽,秋玹自动忽略祂的存在。再次观察了一会床边上的光怪陆离,靠在枕头上打算守一晚上。

她终究没熬过去。

还是受了小孩子身体本能的影响,后半夜秋玹就倒在被子里呼呼大睡,而等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好像半夜围在床边的怪物真的只是一个幻觉。

接下来的一天,秋玹时刻都在留意着这个世界的异常,却发现生活的轨迹平淡得不可思议。而正当她略微放下戒心,当天晚上,截然不同又更加精神污染的怪物竟再一次出现在她床头。

她一连经受了几周的午夜档污染,饶是她身体也有点支撑不住。而就在又一个与不可名状诡物斗智斗勇的晚上,秋玹突然想起来了一些往事。

她想起来,之前她妈妈说的话并非开玩笑。

在她小的时候……极端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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