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君临天下(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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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曙光大作,朝阳正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光明与黑暗交替之间的大梁城仿佛也在等待旭日普照大地,将希望的光辉洒遍人间。 天色虽尚未完全放明,但辛勤的百姓却已在田间地头劳作开了,朝阳门外南来北往的周民、外客逐渐多起来,城内车马行人和沿街商铺楼宇也纷纷苏醒,开始热闹起来,一片欣欣向荣。 对昨日乾阳殿内发生的一切,坊间虽多有传言,但对普通百姓来说,只要不动兵戈,不兴战火,不影响他们过安生日子,那么上头就算闹翻天,他们也管不着。 是故,昨日发生的一切顶多就是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何况昨日事发之后,慕谦便立刻下令封禁了皇宫,并对出入皇宫的人进行严格盘查。 所以,今日的帝都看起来跟往日似乎并没什么不同,只是对进出城的盘查严了一些,禁军巡防频繁了些,但并没有大动干戈。百姓看到的顶多就是禁军似乎多了些,来往似乎频繁了些,京城四处都有全副武装巡逻的禁军。 但自从朝廷开始筹备晋王大婚以来,这些似乎都是正常现象,是以大家都不以为奇,并没有造成人心恐慌。 不过,还是有心细的好事者发现了蛛丝马迹,看出了禁军的氛围不是一般的紧张,料必是有大事发生了。 此外,昨日所有参加大婚的宾客皆已被“送”回官驿,都有禁军严格把守,并对他们的吃穿用度、往来会客、书信传递等进行严格盘查,名义上是保护他们的安全,防止刺客危害各国要使和宾客,但实际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慕谦这是不希望他们自由出入,对外散播动摇人心的消息,更要防止他们在此时偷渡情报。 皇宫大内,崇华偏殿。 慕谦已陷弥留,随时都有可能咽气的样子。 昨日慕荣离开后,他便当场吐血,晕厥过去。但在失去意识之前,他还不忘下达口谕,吩咐诸位宰相,在晋王回来之前,朝中一切事物暂由他们协商处理。 所以,封禁皇宫、变相软禁各国使团、严密盘查进出城之人、加强京城巡防等一系列动作,都是由诸位宰相协商决定并下令执行的。 从昨日到现在,寝殿内太医署群医会诊,两名太医令、两名太医丞在殿内,皆焦头烂额;诸位宰辅亦守在御前,寸步不敢离,个个焚心如火。 而殿外更是百官齐聚,因政事堂和枢密府诸相之令,谁也不敢擅离,此外还有太医署医监、医正及数名医学部医师候着,随时准备听候差遣。 所有人都躁动不安,不知殿内情形如何,甚至有人都在猜测至尊是否还活着。 慕荣一去便是整整一夜杳无音信,慕谦又病倒,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咽气的样子,禁军核心人物之一的秦苍又不幸离世,怎么看这氛围都十分微妙,整得满朝文武人心惶惶。 裴清将秦苍的后事暂时全权交由孙媳张华和老管家林安去张罗了,在这个档口,身为文臣之首的他十分清楚自己是绝对不能缺席的,必须留在这里稳住局面。 故而从昨夜到现在,他都不曾离开过御前,与武将之首的符文彦一起坐镇崇华殿。 直到旭日东升,阳光普照,慕谦才终于悠悠醒转,群医和诸相终于露出了喜色,常安也连忙去殿外向一直守候的群臣报喜,以安人心。 但听龙床上慕谦艰难地喘着粗气,声声念叨着:“荣儿……荣儿回来了吗?” 裴清答:“快了,陛下,殿下就快回来了。” 慕谦闻言,本就浑浊的眼更加黯淡下去。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慕荣回来,可他还有太多放不下,还有很多话要交代慕荣。 “水镜……冠侯……”慕谦哑声唤道。 裴清、符文彦同上前一步,躬身揖道:“陛下。” 慕谦望向他们,脸上眼中满是殷殷期许:“大周和荣儿……朕就托付给你们了!” 符文彦老泪纵横道:“陛下乃真龙天子,得上天庇佑,一定会好起来的!” 裴清却将伤感收敛,目光坚定道:“请陛下放心,有生之年,老臣必竭尽所能辅佐晋王殿下,守大周太平!” 符文彦惊讶地看向他,不想他会这么直接,连句客套话都没有。 慕谦闻言却笑得很安心,轻声道了一句:“多谢……” 随即,他又看向其他三位宰相:“文素,惟珍,道济。” 于是,裴清和符文彦让到一边,韩麟、柳长青、林修三人上前来,齐声道:“臣在!” 慕谦道:“今后,望诸位与太师、国丈同心协力辅佐晋王,共襄大周太平!” 三人齐声答:“臣等谨遵圣命,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慕谦浅笑点点头,然后疲惫地闭了闭眼,似是在极其艰难地维持着最后一口气。 他默默地告诉自己:我还不能走,我必须要等到荣儿回来!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随即睁开了眼,呢喃了两声:“司南……司南……” 诸相对乘风之事都是心知肚明的,遂示意常安去传乘风。 在此期间,太医们轮流替他把脉,然后又都齐齐摇头叹气,纷纷望向裴清和符文彦,表情凝重地连连摇头。 裴清和符文彦心皆一沉,但面上却仍保持着镇定,也冲他们摇头,意思是叫他们不要声张。 随后,他们吩咐太医们退出寝殿,到殿外候着,以备随时再传。 太医们退出去的同时,乘风正好由常安领着进来。 把乘风领进来后,常安很有眼力见地将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等所有闲杂人等都禀退了,只留他和诸位宰相。 当然,还有关键人物乘风。 乘风走进殿内,见诸相面色凝重,便明白情势严峻,向众人一揖,诸相亦回礼。 然后,乘风走到龙床前,跪地行大礼参拜:“臣百里乘风叩见陛下!” 闭目歇息的慕谦听见声音,又幽幽地睁开了眼,向他伸出手,虚弱地喊:“司南……来……到我跟前来……” 乘风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了,依旧跪在慕谦床前。慕谦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他便立刻紧紧握住。 慕谦流出沧桑的泪,道:“司南,这些年……你可怨为父?” 乘风顿时热泪盈眶,刚想开口,却立刻警觉地抬头看了看殿内。 一旁常安连忙体贴道:“将军放心,此刻殿内无外人。” 乘风闻言看了看诸相,诸相皆点头。 于是,他这才对慕谦道:“乘风从未怨过您,母亲也从未怨过您……父亲!” 他虽犹豫、迟疑、也难以启齿了许久,却终究还是开口叫了父亲。 父亲……这是一个多么沉重而珍贵的称呼啊! 慕谦顿时老泪纵横,紧紧握着乘风的手激动道:“谢谢……谢谢你还肯认我这个不负责任的爹!只可惜,为父没有时间补偿你了……” 乘风眼泪横飞地摇头:“不会的父亲!您会好起来的,您会长命百岁的!” 慕谦无力地笑了笑,又闭目养了一会儿神,转而凝重地看向乘风问:“司南,为父没有给你名分,一心想让你辅佐荣儿,你可有怨言?” 乘风顿了顿,目光澄澈看着慕谦摇了摇头,“乘风都明白,乘风愿对天起誓,会一辈子忠于殿下,永不背叛!如违此誓,天地同弃,人神共诛!” 慕谦流下了心疼和愧疚的泪:“司南……我儿……是为父欠你……是为父欠你……” 乘风亦执手含泪道:“殿下视我如兄,孩儿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威胁到他,也绝不会容许任何人破坏您耗尽一生心血建立起来的大周,您放心!” 慕谦闻言更加伤心,泪更加汹涌,满含愧疚和感激地看着乘风。 如此,他便放心了。 只见他眼睛疲乏地眨了几下,然后又无力地闭上了眼,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乘风顿时心底一惊,试探着叫了一声:“父亲?” 慕谦却毫无反应,诸相亦面露惧色,纷纷紧张地注视着慕谦,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乘风见慕谦毫无反应,内心慌乱、恐惧一时汹涌上头,急得大声呼唤:“父亲,您醒醒!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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