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众叛亲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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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松在一旁讥道:“茫茫太湖,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魏尺木不解道:“我为何要逃走?”

秦玉京气极反笑:“你以为你把雷帮主打死了?却不想他留着一口气,道出了杀他之人!”

魏尺木闻言心中大惊,雷渊死了?只是他仍自疑惑,“为何说是我杀了他?”便以目光询问水默。

水默解意,答道:“确是雷帮主临死之前,亲口所说。”

这话从水默口里说出来,魏尺木自然相信雷渊已死,他只说一句:“雷帮主不是我杀的。”

楚江开道:“想必此间还有误会。”

楚江开此言一出,叶拈雪、问君平等人俱是应和。

陆言不慌不忙,问道:“魏尺木,你今夜可是去了画伤谷?”

“不错。”魏尺木不认得陆言,心道,“他如何知道‘画伤谷’这个名字?”

冯松眼尖,瞧见桌案上放着一张纸笺,他一把抓起,向众人示之:“诸位看这是什么?呵,洛侠约魏尺木于画伤谷相见,这和陆右使所言不差毫厘,魏尺木你还敢狡辩不成!”

魏尺木看到这纸笺,又想起洛侠之前所言所行,哪里还想不明白?这是项吾特意为他设下的樊笼,百密无一疏!魏尺木无心辩解,只觉脑中一片嗡鸣,原来洛侠所言对不住自己之事,竟是这个!魏尺木不在乎身陷重围,也不在乎背负冤屈,可被一路相伴的挚友算计,他该如何释怀?魏尺木又想起章盈不告而别,黄贞决绝而去,一时间当真有肝肠寸断之苦。

如此情形,魏尺木已是百口莫辩。诸友更是百思不解,难不成魏尺木真的暗藏祸心?而今人证物证俱在,他们焉得不信?只是魏尺木心底仍不明白,“雷渊为何一口咬定是我杀的他,莫非是有人易容成我的样子?”他环视四周,总觉得人群里少了一个十分重要之人,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那人是谁。

秦玉京见魏尺木闭口不言,只道是他理屈词穷,索性执鞭就打。魏尺木心中正憋着火,他见秦玉京铁鞭挥来,便掣出背后墨刀,骤然一刀下去,如黑夜流光,刺破春晓。秦玉京铁鞭未到,便被魏尺木一刀劈在胸前,踉跄而退。

陆言见了,却是冷哼一声,从怀中摸出一个埙来。那埙甚是奇怪,色如黄梨,状如人头,非陶非瓷,非竹非玉,而是石质,却又不见丝毫的削磨痕迹,竟是天然而成之物。

这石埙名唤“天牖”,取自《诗经·大雅》中“天之牖民,如埙如篪”一句,埙上共有六孔,其中一孔就在头顶之上。

陆言石埙在手,口吹指按,四野声动,其声怀朴抱素,宛如天籁一般。魏尺木却感觉到这埙声之中有一道道无形暗流刺来,他虽看不真切,可习武之人常年养成的敏锐,还是让他察觉到了那一丝丝的气流——是煞气!

原来这陆言与水默一样,俱是天赋异禀之人,二人以乐入武,以器为载,又得天地之巧,山川之利,这才练就了杀气和煞气这两种独一无二的武功。

魏尺木“雁尾”墨刀在手,把《天志刀法》施展得酣畅淋漓,一刀出,八刀现,刀芒将周身裹尽,陆言煞气虽强而无形,却近他不得。钟离秀见陆言奈何不了魏尺木,索性抖落“腕上青”,一剑九曲,夹攻魏尺木。魏尺木以一敌二,压力倍增,陆言的煞气与钟离秀的软剑俱是难防之物,他只得一手使刀,以《天志刀法》抵挡煞气;一手使掌,用道家《无为掌》分开软剑,饶是如此,也被逼得连连后退。

三人又斗了几十招,屋里桌椅等一应外物尽成齑粉,余人也都退了出去。陆言见两人夹攻仍是久战不下,便喝道:“水老弟,休要旁观,先拿下此人再说!”

水默见陆言相唤,只得上前。他把腰间的洞箫——这洞箫自然不是那管毁在凌霄剑下的“流波”——握在手里,放在口边,和陆言一样,指按口吹。

洞箫声起,天地为之一肃。萧声埙声连在一处,非但没有相斥,反而十分相谐。两音既然相合,那杀气与煞气自然也就交织一起,错落有致,两者互为攻守,彼此进退,威力无穷。

魏尺木本就吃力,如今又添了水默的无形杀气缭绕周身,那煞气也平白添了许多力道,当下再难撑住,便强使出一招“夜战八荒”。只见一刀起,一影立,须臾间便是八人八刀,合成一圆,向外一齐劈去!

这一招学自项吾,魏尺木天赋极高,略加揣摩便将这由外向里的刀法,用作了由里向外。魏尺木内力狂涌,刀势骤升,刀芒璀璨如流星四散,更兼“雁尾”墨刀与《天志刀法》相得益彰,威力何止大了一倍!魏尺木一举迫开三人,冲出了房间。

魏尺木才到了屋外,便被候在外面的众人团团围住,他挺身立于绿林群雄之间,毫无怯意。那“包山太岁”薛有功、“彭蠡三怪”卞假真、“黔州夺命姊妹花”卢藤、卢蔓见魏尺木闯将出来,不容分说,便一拥而上。

魏尺木收了墨刀,把《若水道》第七重境界全力展开,先是一招“黄河九曲”拍向薛有功四人,再一招“飞流直下”,硬接住随之而来的杀气、煞气。薛有功四人被魏尺木一掌击退数丈,各自负伤,魏尺木也被杀、煞二气伤了内腑,非但如此,钟离秀还轻易间在身上留下了数道口子,血流如注。

魏尺木终于被这许多高手一举击溃,只是他仍是立如独鹤、站若孤竹,他心中无惧无畏,只有满腔之愤、满怀之怒,以至于目眦尽裂,面目狰狞,于茫茫人群之中,透露着无比的悲壮!绿林群雄都远远望着魏尺木,一时竟无人敢上前一步!

魏尺木而今身陷重围,又身负重伤,可谓十死无生之局。再看余人:妖僧淡薄恩情,是无动于衷;楚江开毒性未去,是爱莫能助。云霏霏、云霰霰被叶拈雪喝住,无法上前;临书梦、临书染被问君平劝下,只得止步。“长白少主”想动未动,“渭阳三鬼”欲为难为……这些人虽然都与魏尺木有旧,可要么有师门山庄,要么是绿林草莽,如今绿林之首雷渊被魏尺木所杀,他们若是救了魏尺木,非但于理不通,还意味着要与整个绿林为敌。即便他们不惜生死,可他们的师门亲友却担不起这个干系。是以,他们不能护着魏尺木,唯一能做的便是不与他为难罢了,至于其生其死,则全凭他的造化了。可这所谓的造化,又与一死何异?

魏尺木瞥见诸友这番模样,虽不相责,心底却不禁泛起阵阵苦涩,乃自嘲道,“魏尺木啊魏尺木,你自诩重情重义,而今诸友皆不信你,沦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你惭也不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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