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耗再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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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宜市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才十一月初,夜里就已经快到零度了,尤其是在还没装暖气的医院病房里,绿色的墙裙,配上斑驳的白色墙面,让人觉得冷清又阴郁,刺骨的冷与强烈的消毒水的味道。

古凌云俯身于看着病床上的女人,眼中的泪麻木地流着,仿若永不干涸的泉水,却没有一滴,是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悲恸。

对于这个人,实在承载着太多的悲伤。她,是自己的母亲,唯一一个至亲的人。

想到这里,古凌云不觉打了个寒噤,眼中流出的液体,已经把一切都模糊成一片混沌不清的样子。

病房里惨白的日光灯管发出噼啪两声响后,突然灭了,瞬间的黑暗让人感觉不适。有时候死亡往往比活着更容易,只是人们往往无权选择罢了。

灯灭了,她看不见皱巴巴的床单下那凸出的人形,这一幕让人头皮发麻的情景,只有恐怖片才能看到,当然,她不害怕,因为,两个小时前她在窗前留下最后的话就咽了气,没有太多的痛苦,这是她唯一欣慰的。

她坐在黑暗中坐着,一动也不动,视觉和听觉似乎已经丧失了功能,只有脑中还不断回响起母亲最后一句话:“凌云宝贝,妈妈对不起你,不能再继续陪你走下去了,妈妈太自私了,想去找你爸爸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找个爱你的人,答应妈妈!”

郊区的N级医院,太平间的人半夜不是锁了门呼呼大睡,就是去打麻将,不到清晨不会回来。她就在病床前坐了两个小时,当泪水已经流干的时候,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只是觉得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她希望在陀螺停下的那一瞬间,会从现实中醒来。

就在等待的过程中,天已经蒙蒙亮了。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腿,向窗外远眺,已然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从远处居民楼中透出来,暖暖的灯光是那么舒服,也许是一家主妇已经爬了起来,准备给早上上学和上班的家人准备早饭了吧。

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经历这样的温馨画面了:十年前,父亲因为脑梗突然就在街上倒地离世,一句话也没有留下。爸爸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也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作为一位清廉的中学校长,除了一套八十年代没有房产证的单位宿舍,以及存折上仅余的几千块钱。

料理完他的后事,古凌云和妈妈彻彻底底的一穷二白了。准确来说,还欠了不少人情债,丧事的部分费用,还是住了几十年的邻里和爱戴他的学生们凑起来的,才体面的在楼下院子里设了个小小的灵堂,摆了流水席。

当然单位院里的丧事这些年并不少见,毕竟很多七八十岁的退休老人还住在这个只有水泥墙水泥地的家属院里,没有搬到新房去。这在壮年就去世的人,父亲还是第一个。

他的离世,让一直被捧在手心的妈妈一夜白头,以一个人不多的工资承担着一家生活的重担。作为学校会计的她,白天上班,回来做家务,迅速地流失着生命力,原本微微富态的体型变得干瘪,背也驼了。

那时二十岁的古凌云还在宜市大学读书,也正是用钱的时候,怕我在学校太寒酸受同学嘲笑,母亲把每月工资一半给她做生活费,自己和外婆则每天用馒头就青菜豆腐度日。

每到周末回到家里,古凌云看见妈妈整夜的不睡觉,默默坐在床头,看着爸爸的照片。

“你这样下去不行啊!”

外婆总是劝她要想开一点:“毕竟还有女儿,要不再找一个搭伙过日子?”

妈妈总是一口拒绝,没有为什么。

一次,妈妈背着外婆把治疗失眠的安眠药吞了半罐,晕倒在沙发上。好在外婆提前回来,看着自己的女儿已经从一个体态丰美,容颜秀丽的中年女人,变成形容枯槁的老婆子,顿时老泪纵横。外婆在去往医院的救护车上,一直哭喊着要她睁开眼。家里要不是有外婆撑着,妈妈应该早已随着爸爸去了吧。

但是人生总是不会让好人一生平安,噩耗接踵而来。六年前,外婆也因为癌症不治离开了人间。那时已然24岁的古凌云是市区一家小公司的文员,为了照顾妈妈,把城里的铁皮门小出租屋退了,每天坐一个半小时的班车回到郊县的小单位房的家里照顾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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