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宴宫廷君臣议二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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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听说尉缭走了,不仅没有惋惜之情,反而面带喜悦之色。博士鲍白令之见皇帝想念尉缭,就离开座席,上前道:“陛下,国尉大人辅佐您平定了天下,功劳确实很大,就如同商朝的伊尹、周朝的吕望啊,可是陛下却没有封他一寸土地,他一定是觉得太失意了吧?”始皇帝沉默良久,道:“统一六国之后,朕为了开创新局,实行了郡县制,确实再没有封赏功臣。”鲍白令之道:“秦自商君变法以来,国势日益强盛,终于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现在朝廷之上,是‘明主之国,无书简之文,以法为教,无先王之语,以吏为师。’这正是超越三皇五帝的妙法啊!”

始皇帝听到这里就转悲为喜道:“丞相和国尉都是朕的左膀右臂,现在都不在了,国有疑难可问谁啊?今天,不能让在座的功臣冷了心。御史大夫冯去疾辅佐朕,也是日夜忧心,当升为右丞相;廷尉李斯当初劝朕建立郡县制,其功不可磨灭,理应擢升为左丞相;副将军冯劫文武全才,应升为御史大夫;正监蒙毅升为廷尉;王贲为大将军;国尉一职非蒙恬将军莫属,可他在外面带兵,不便授予,等他功成身返之日再领此职。其余官员全都进爵一级。”始皇帝于是将印绶就赐给了冯去疾、李斯等人,暂时将国尉一职自领。从此,便牢牢地控制了军权,还说:“凡是兴士被甲,用兵在五十人以上者,都必须由朕的兵符才能调动。”群臣便齐呼万岁。

仆射周青臣见皇帝重新任命了将相,就站出来恭维道:“陛下,从前秦国的疆土不过千里之大,如今却仰仗陛下的神威,不仅平定了四海,还制服了南方和北方的异族人。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当今的天下没有了战乱,百姓也安居乐业,您的大业必将传承千秋万代。臣以为从古至今,杰出的帝王很多,可像陛下这样的圣主,还是找不到第二位了!”始皇帝听见他的恭维之词,就有点乐不可支。

博士淳于越忽然站出来反驳道:“陛下,臣认为仆射说的话不中听!”始皇就问怎么不中听。淳于越却忧心忡忡地说:“臣听说周朝享国八百年,这都是因为周天子分封子弟和功臣来做枝辅的缘故。如今陛下君临天下,而您的子弟都是一些普通人,也没有得到封赏,况且您的族室中也没有一个人能享有封地,或者是统领军队,万一朝廷中出现了像田常一类的乱臣,该如何应急啊?事情不效法古制而能长久的,臣从未听说过!周仆射又当面奉承陛下,空发一些献媚之词,这是加深您的过失,他怎么能算是忠臣啊?”始皇帝的内心好像被触动了,他竟然默然无语,思忖了良久才对淳于越道:“卿之言甚是,甚是,分封制确实也有它的好处,此事让朕再想想吧!”

李斯听了这话,心中一怔,他想自己反对攻打匈奴,却让皇帝看到了他的短处。作为丞相,就应该出将入相,和前朝的名贤巨擘并驾齐驱,可他武略不足,在军事上屡屡输给了尉缭,现在尉缭走了,走的好啊,走的确实是时候,不然这丞相的位子也不会轮到自己?现在既然皇帝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短处,今后还能不能继续做主要的辅臣?从前李斯反对分封制,力挺郡县制。如今鲍白令之、淳于越这些臭书呆子怎么还再提分封制,这不是和我作对吗?李斯想到这里,心中就燃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就起身奏道:“陛下,五帝的制度不重复,夏、商、周三代的举措不沿袭,因为治国之道没有定术。臣认为治理国家最主要的就是要勤于思变。您现在建立了流传百世的郡县制,这时亘古未有的新体制,难道是那些迂腐的读书人所能明白的吗?况且淳于越他们所说的都是前代的旧事,那就更不足以效法了。东周之时,诸侯并起,群雄纷争,每个国家都把那些游说之士称作是贤人,因此百家争鸣,各抒己见。现在天下复归一统,车同轨,书同文,法令一致,国家百废待兴。臣以为:老百姓就应该安分守己地耕作;工匠应尽责尽职地做工;士兵就应该舍生忘死的为国开边守土;而官吏们,更应该按照国家的法律,不询私情地履行自己的职责。只有这样,天下就能大治。而现在所谓的学者们,只因自己读了一点古书,就寻章摘句,故弄玄虚,用浮华的言辞攻击国家的大政方略。他们本就不识大体,也不通时变,还常常信口雌黄,谈论什么效法古制,效法古制。臣以为长此下去,人们的思想必定会产生混乱,这种现象如果不趁早警惕,祸乱将由此而产生啊!”

淳于越和所有的博士们都闻言大惊。始皇帝却道:“分封制和郡县制都是旧话了,不过今天重新提起,也没什么。此事关系到朕的千秋伟业!你们下去再好好议一议,看看谁有高明的见解,然后写成奏章呈上来,朕还要仔细地斟酎一番。”群臣就齐声答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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