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赌徒悔过（1 / 1）

(\u3000\u3000，聊斋狐婿\u3000\u3000“开盅，开盅，老子要吃宝！“\u3000\u3000“来喽，四五六点，大！”\u3000\u3000“哈哈，老爷赢了！”\u3000\u3000“真他鸟娘的晦气，不耍了……”\u3000\u3000……\u3000\u3000薄暮之时，南城王家赌坊，喊声喧闹。\u3000\u3000见堂内摆着十几张桌子，每桌都围着不少人，吆五喝六，叫大喊小。\u3000\u3000骰盅一开，有人大笑，有人叫骂。\u3000\u3000赢钱的神气扬扬，撸胳膊捧钱。\u3000\u3000输钱的心寒手颤，擦拭冷汗，思虑‘如何翻本’，‘家里何物能典当’。\u3000\u3000此时，汪士祯亦在其中一桌掷骰子博钱。\u3000\u3000今日他一整天都在赌坊，所带的五十两银子，被他兑成一两一个的小元宝，下注不敢多下，每回只博一两银。\u3000\u3000适才开盅，他赢来一把大的，通杀一桌人，但也只赢回七八两散碎银子。\u3000\u3000他掂量着钱袋，心里估算‘今日五十两，折进去一半……’，系上口袋后便要离开。\u3000\u3000同桌几个赌徒见他要走，纷纷阻拦说：\u3000\u3000“汪兄都是赌到一更天才走，今日何故早走？”\u3000\u3000“是哩，汪兄手气正好，何不乘胜再博几把？”\u3000\u3000“就是，外面天还没黑，再赌几把如何？”\u3000\u3000“小生家中还有事，恕不奉陪。”\u3000\u3000说着汪士祯铁心拒绝挽留，拱手离席，走出赌坊。\u3000\u3000赌坊外霞光映面，他眼目望夕阳，呼一口浊气回家。\u3000\u3000经过酒坊时，心思‘买二两酒喝’，但看钱袋后忍住了，干咽一口津离开。\u3000\u3000进家后，见堂内一桌好菜成宴，秀兰抱着孩子喂奶，彩衣坐在旁边说笑。\u3000\u3000三人对目，彩衣出堂相迎，笑问相公：“今日手气如何？”\u3000\u3000汪士祯解开钱袋，托起给娘子过目：“时运不济，五十两银子就剩这些了。”\u3000\u3000彩衣目光三分惊讶，抬眼看他：“相公也知‘适可为止’了，妾身却没想到还有剩余。”\u3000\u3000“饭菜已备好，先用晚膳吧。”\u3000\u3000汪士祯闻娘子夸赞，比挨骂还羞臊，脸热跟进堂屋。\u3000\u3000看着一桌好菜食，伸手捏来一片牛肉口中咀嚼。\u3000\u3000“今日有何好事？备下这桌佳肴？”\u3000\u3000相公一问，娘子浅笑。\u3000\u3000彩衣提壶斟酒道：“这等饭菜，难道不是我家过去平常之食？”\u3000\u3000汪士祯恍惚想起以前的日子，敛袖落座，反省说：“娘子所言甚是。”\u3000\u3000“不说两年前，只说一年前，我家还是餐餐如此……”\u3000\u3000“若不是我嗜赌成性，散尽家财，岂有今日之窘迫？”\u3000\u3000“方才小生路过酒坊，竟舍不得花几文钱买二两酒吃！”\u3000\u3000“我何时变成这等模样！”\u3000\u3000说到这，他口中哽咽，说不下去了，拍桌大哭。\u3000\u3000秀兰怀中孩子被惊吓，跟着父亲一起哭，父子俩一个比一个声响。\u3000\u3000一旁妻妾相视。\u3000\u3000彩衣掏出手帕给他擦泪，宽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相公性命尚在，难道就无翻身之日？”\u3000\u3000“只要把赌戒掉，何愁攒不下银子，东山再起？”\u3000\u3000汪士祯哭得更厉害，把手道：“我若早听娘子善劝，何故落得如此田地。娘子对我情深似海，我我却要拿娘子抵债。”\u3000\u3000“真是畜生不如，咳咳咳……”\u3000\u3000彩衣看他哭得像个小孩，捶胸顿足，口津呛了嗓子，眼眸带着泪花与秀兰相视，给他捶背顺气。\u3000\u3000片刻后，汪士祯起身道：“小生思定，不能卖娘子，这等畜生行径，我绝不能为！”\u3000\u3000“否则就是丧尽天良，忘恩负义，往后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u3000\u3000“昨夜我被鬼神教训，此一脚真真把我踢醒！”\u3000\u3000“娘子待我千般好，我却只记得娘子一点不是，将心比心，我实在愧疚！”\u3000\u3000彩衣听他悔过，心里几分高兴，扶着他归坐，说：“相公乃我恩公，不是相公相救，我三年前就该溺死江中，沦为凄惨的江水之鬼。”\u3000\u3000“若是卖我一人，而解全家之苦，妾身心甘情愿。”\u3000\u3000“现在家中有些本钱，明日后日可再去赌！”\u3000\u3000“如今要还债，唯有一赌来钱最快。”\u3000\u3000“妾身有感，这两日相公就要时来运转了。”\u3000\u3000在她安慰下，汪士祯逐渐止泣，心气平复下来，点头说：“娘子说的在理，小生今日真能控制赌性！”\u3000\u3000“往常都是它牵着我走，今日我能不受引诱，能够见好就收。”\u3000\u3000说着，端酒饮一杯，与娘子谈自己‘心性变化’，说的都是掏心掏肺真话。\u3000\u3000一番畅谈，天近一更，明月初升。\u3000\u3000酒足饭饱后，汪士祯又愁上心来。\u3000\u3000餐上那些肺腑之言说是说了，但光凭口说，岂能解眼下窘迫？\u3000\u3000自己所欠的三千两乃驴打滚，月内还不下来，过后就要拿这祖宅抵利息。\u3000\u3000他现在也清楚，想靠着赌钱还债，几乎痴人说梦。\u3000\u3000就是运气好，最多赢来几百两，开赌坊的都不是善类，岂会任由他把钱捞去？\u3000\u3000一想到这些，汪士祯就坐不住，心燥如火烧，出来家门散心思量。\u3000\u3000不知觉走出东门，见已经出城，心思‘不如去东村拜访朱秀成，看他有何好办法。’\u3000\u3000他趁着月光赶路，走了四五里，见有一女坐在地上哭泣，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好似刚被人欺辱过。\u3000\u3000汪士祯此人有些侠义心肠，大步走过去，试问：“娘子何故在此哭泣？”\u3000\u3000地上女子抬头相视，月光照面，好一副梨花带雨俏容貌，回话道：“奴家钟氏，小名琴玉，乃东阳和高的家妓……”\u3000\u3000“自老爷死后，奴家常遭打骂，三天前吃不住打，就从东阳县逃出来……”\u3000\u3000“谁知又遇到色心歹人，把我骗入家中供他受用，又用我开起皮肉买卖。”\u3000\u3000“奴家刚从那家逃出来，故此衣衫不整，有辱公子眼目。”\u3000\u3000汪士祯侠义心起，想施助些银两，一摸袖中空空，暗自叹气：“娘子还是别在此地久留，不然他们追来，你定要吃打。”\u3000\u3000见他要走，琴玉讥讽道：“好个没心没肺，铁石心肠的薄情人！你见难不帮，枉读圣贤书！”\u3000\u3000汪士祯被骂并不气恼，转头说：“非是小生不帮你，我如今却比你更窘迫！”\u3000\u3000“你若不信，自去城中打听，谁不知我汪士祯赌光家资，一身赌债！”\u3000\u3000琴玉起身道：“奴家求的是安身之处，又不是求财。只要公子给我个容身地方，让我躲过这阵，奴家必有报答。”\u3000\u3000汪士祯思量问：“娘子就不怕我心生歹念，把你卖入娼院？”\u3000\u3000琴玉笑说：“奴家本就勾栏出身，入勾栏如尼姑进庙。公子若是卖我，万望卖给好一点的娼院。”\u3000\u3000汪士祯失笑道：“也罢，娘子就随我回家。不过要先问我妻，我妻同意，才能留你。”\u3000\u3000琴玉欠身礼谢，跟着他返城，没走几步询问道：“公子想让奴家如何报答？你看奴家可中意？”\u3000\u3000汪士祯看她一眼，说：“娘子艳若桃李，但小生并非好色之徒，更不会乘人之危，我助你出于善心，不求回报。”\u3000\u3000琴玉掩口轻笑：“照此说来，公子是个正人君子？”\u3000\u3000“又因何染赌，败光家产？”\u3000\u3000“我听人说，金华府有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也是好赌之人。妻子对他千般好，他却要卖妻还债……”\u3000\u3000“公子可识得此人？”\u3000\u3000琴玉此言，乃是拐弯辱骂他、羞臊他。\u3000\u3000汪士祯听了面红耳赤，垂头走出十步后，缓缓开口道：“娘子所言畜生，正是我。”\u3000\u3000……\r\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