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幕 与佣兵团长的再遇（1 / 1）

(\u3000\u3000对于一座以商业为主的城市而言，德拉克洛斯的贫民区大得有些不正常——这是莱文这几天的感受。\u3000\u3000而且，不仅穷人的数量很多，他们的生活状态也和那些“公民”以及上层阶级有着非常可怕的差距，这一点，自莱文和沙瓦在莱文克帝国内旅行以来就不曾出现在他眼前过。\u3000\u3000同时据维瑟瑞斯所说，就在短短二十多年前，这座城市还不是这个样子，他听贫民区里的老人们说：那时的德拉克洛斯，只要是足够努力、敢于拼搏同时又诚实守信、拥有原则的人一定过的不会太差，虽然那是也有贫民区，但住在其中的都是些流亡的罪犯，是一些比起靠着自己的努力更愿意通过伤害他人来获得满足的、“难以生活在阳光下”的人。\u3000\u3000可后来情况颠倒了过来：喜欢伤害他人的、冷酷无情残忍狡猾的家伙们住进了干净整洁的房屋，过着体面舒适的生活；而诚实善良的人们则被挤进一个个贫民区内，在那些“上等人”的压迫下艰难度日。\u3000\u3000坏人高高在上享受一切，好人面容憔悴生活艰难——这就是如今的德拉克洛斯，这就是其繁华外表下腐烂的黑暗面。\u3000\u3000“呼，完成！”将最后一块用作屋顶的木板固定好之后，莱文长出一口气，从不高的屋顶跳到地面。\u3000\u3000“谢谢你啊，孩子。”老人慈祥地笑着，给莱文递过来一碗清澈的水，“来，喝点水休息一下。”\u3000\u3000“谢谢。”莱文擦了擦额头的汗，接过水一饮而尽。\u3000\u3000“埃尔玟奶奶，要不要再找点东西来加固一下？我总感觉这样还是不太稳妥。”维瑟瑞斯打量了一下莱文刚才忙碌的成果，转过头向老人问道。\u3000\u3000按照娜塔莉娅和亚斯兰的指示，维瑟瑞斯作为“向导”和莱文一同来到德拉克洛斯的贫民区打探消息，但是，莱文的热心肠实在无法允许自己对于这些人们的苦难袖手旁观，虽然清楚自己能做的很有限，但他还是打算把这点“有限”的事情做了；而维瑟瑞斯，自然很高兴能有人帮助这些和自己一同生活、互帮互助多年的贫苦人。\u3000\u3000就在刚刚，他们将这位老人的小屋从名副其实的“破烂不堪”修缮成了还算对得起“小屋”这一称呼的程度。\u3000\u3000“不用了，一把老骨头用来遮遮风挡挡雨而已，弄得富丽堂皇的干嘛？你要是找得到有用的东西啊，就拿去帮小爱丽丝吧，她爸爸最近生了病，她一个小孩子又要照顾爸爸又要讨生活，挺不容易的。”提起名为“爱丽丝”的小女孩，老人的话语里满是惋惜和怜爱，“可惜了，多好的孩子，听话懂事，长得也漂亮，要不是生在咱们这种地方......”老人说着，轻轻抹掉了眼角的泪水。\u3000\u3000“埃尔玟奶奶您别伤心，日子会好起来的。”维瑟瑞斯安慰道，虽然在现实面前这句话听上去是那样的苍白无力。\u3000\u3000“好了，不耽搁你们了，你们不是还有事要做吗？去吧。”老人终究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坚强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很快掩盖起心中的悲哀，脸上又恢复了慈祥的笑容。她看向莱文说道：“孩子，你说的那个人，我没听说过，但是你可以去找老邦波打听一下，他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见识的东西不少，在城里认识的人也多，可能知道点什么。”\u3000\u3000“知道了，谢谢您。”虽然还是不太放心这位老人，但对方坚持不应该在自己这样一个老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u3000\u3000“孩子，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你和小瑞斯现在要做的事情我虽然不懂，但我相信那是对大伙都有好处的事情，所以赶紧去吧。不用担心，我在这过日子过了几十年了，还能出事吗？”老人如是说道。\u3000\u3000因此，莱文便与维瑟瑞斯一同前往老人口中的“老邦波”的住所。\u3000\u3000“他是什么人啊？”路上，为了把注意力从路过的那些衣衫褴褛的人们和简陋陈旧的房屋上引开，重新集中于当前的任务，莱文向维瑟瑞斯打听起了这个被称为“老邦波”的人。\u3000\u3000“他是个很奇怪的老爷爷。”维瑟瑞斯一边在路上找着能踢的小石子一类的东西，一边说道：“人不坏，就是性格怪怪的，和大伙都不太处得来，不过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很厉害的冒险者，去过很多地方，经历过不少冒险，在城里城外似乎有不少朋友，不过也都是些怪人。”维瑟瑞斯想了想，接着说：“他有时候心情好了会主动教这一带的年轻人和小孩子一些防身的本事，我也学过一点。”\u3000\u3000说着，维瑟瑞斯手脚并用的比划了几个动作，看上去很像是冒险者中一个人数不算多的群体——拳法家的技艺。拳法家这个群体据说也是起源自遥远的东方国家，他们的技术对于常见的刀剑而言更为晦涩，所以虽然不像魔法师那样到哪都是引人注目的“珍稀物种”，但依旧是一个人数少的可怜的群体。\u3000\u3000但是，如果这个老人曾经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冒险者的话，退役之后怎么会沦落到生活在这种地方？\u3000\u3000莱文并不是正规注册的冒险者，但是根据沙瓦平时跟他讲述的冒险者的生活来判断，只要是能够以“冒险者”的身份活跃个十年及以上，就算等级不高，基本上也不会缺衣少食了——更何况是一个拳法家，莱文听沙瓦说过，敢以拳法家的身份成为冒险者的，只要没有因为自己的自大死在新手时期，那之后基本上就不会是个小卒子了。\u3000\u3000当然，如果有什么赌博酗酒之类的不良习惯就另当别论了。\u3000\u3000莱文将自己的猜测和疑问告诉了维瑟瑞斯，维瑟瑞斯想了想之后说：“那个老爷爷从来不喝酒，而且非常讨厌赌博，我记得有一次一伙混混想在附近开设一个黑赌场，就被他全部打倒在地赶走了，那些混混看上去都不是好惹的人，也是从那一次起，大伙都开始真的相信他是冒险者。”\u3000\u3000“那他有没有铭牌？”\u3000\u3000“铭牌？似乎有。”看样子，莱文不需要向维瑟瑞斯说明这一象征冒险者身份和等级的东西是什么，“不过他很珍视那个，或者说那几块铭牌，就算是我们这些和他关系不错的小孩子也碰不得。”\u3000\u3000“哦......”多个铭牌。莱文注意到了这一点，冒险者退役后可以保留铭牌作为纪念，但冒险者每次提升等级时，铭牌的材质和等级标识会用魔法直接改变，不需要另外定制，那么，一位冒险者在退役后珍藏有数块铭牌，基本只能代表一件事：他的队伍经历了极为惨痛的损失。\u3000\u3000-看来，待会交流的时候要注意不提起这件事——莱文虽然迟钝，但“不要故意揭人伤口”这种事，他很清楚。\u3000\u3000“我们到了。”两人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维瑟瑞斯突然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屋，说道：“那就是老邦波的小屋，他平时会在门前的空地指导那些他愿意教的孩子和年轻人。”\u3000\u3000“他平时都会待在家里吗？”莱文问道，同时，虽然只是远远地看着，但他还是从那扇紧闭的门上察觉到了不友善的气息，那种与其说带刺不如说是剑尖朝外般的生人勿近气息，对莱文而言很是明显。\u3000\u3000按理说这一带居住的都是他的熟人，不应该会有这种仿佛敌人就在四周一样的气息才对。\u3000\u3000“对哦，他平时一般是拿张椅子坐在门口看着过往的行人，或者时不时和邻居聊天，不会像这样大白天把门关着的。”维瑟瑞斯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他不想莱文那样精于战斗，感受不到那种敌意。\u3000\u3000“待在我身后。”莱文脸色一沉，一边将维瑟瑞斯护到身后，一边把手伸向背上的剑柄。他不想在贫民区和人开战，据维瑟瑞斯所说，这一带居住的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莱文实在不想打乱他们的生活。\u3000\u3000“邦波爷爷，您在家吗？是我，维瑟瑞斯！”靠近小屋后，维瑟瑞斯在莱文的示意下大声问道。同时，莱文也提高警惕，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u3000\u3000“吱呀”的刺耳声响起，小小的木门被缓慢打开，随后一道黑影闪出门缝，下一秒，莱文几乎是纯粹地在本能的驱使下拔剑挡在身前，随后，他就感到剑面传来一阵冲击，力量大得几乎使他失去重心，就在他准备借着这股力道扭转身形发动反击时，刚发力准备蹬地的腿就突然一痛，他便彻底失去重心倒在了地上。\u3000\u3000“邦波爷爷！”维瑟瑞斯惊呼。\u3000\u3000“小子，你刚才反应不错，跟谁学的，现在什么等级？”一个苍老但不失威严的声音传入莱文耳内，他定睛看向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个衣着简朴，白发苍苍但依旧身形挺拔的老人，被岁月侵蚀的苍老脸庞上，一双闪烁着刀锋般锐利光芒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他。\u3000\u3000“前辈您好。”从维瑟瑞斯的呼声判断，这位老人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老邦波”了，莱文虽然不太清楚并非冒险者的自己称呼邦波为“前辈”是否妥当，但还是急忙爬起来向邦波问好。\u3000\u3000“我叫莱文，师从沙瓦·迪耶斯，目前还不是冒险者。”\u3000\u3000“沙瓦·迪耶斯？！你是沙瓦·迪耶斯的徒弟？”邦波非常吃惊，随后开始细细打量莱文。“不错，这气势倒是很像他年轻那会，不过要比他老实多了。”\u3000\u3000“您认识我师父？”莱文有些吃惊。\u3000\u3000“哈哈哈哈哈，你师父是大名鼎鼎的剑豪，冒险者这行谁不认识。”邦波笑着，似乎不打算坦白他与沙瓦之间的联系，“先进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u3000\u3000随后，邦波领着两人进入了他的屋子，而在屋子里的一张床上，莱文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u3000\u3000“你是......迦兰·克葛兹？！为什么会在这？！”\u3000\u3000“你，是那天的小哥？”迦兰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同样一脸诧异的看向莱文。\u3000\u3000“伤没好就给我老老实实地躺着。”邦波走上前去一把将迦兰按回了躺着的姿势。随后看向莱文：“看来不用我介绍了，你们怎么认识的？”\u3000\u3000莱文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和迦兰相遇的经过。\u3000\u3000“原来如此，臭小子，连自己的部下都管理不好吗？！”邦波厉声问道。\u3000\u3000“团里人太多了难免会有不三不四的人混进来，我也没办法啊。”说到这，迦兰突然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表情，不说话了，似乎是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u3000\u3000“请问，两位是......”\u3000\u3000“他是我的徒弟，我看着他长大的。”邦波说道。\u3000\u3000“可是......”您是拳法家而他用的是刀啊。莱文不禁疑惑。\u3000\u3000“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今天你来找我应该不是要讨论武道的事情吧？”\u3000\u3000经邦波这么一提醒，险些忘记正事的莱文立刻说出了此行的目的。\u3000\u3000“嗯......”邦波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u3000\u3000“怎，怎么了吗？”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莱文有些慌张地询问道。\u3000\u3000“唉，罢了，你们听好，关于那颗该死的球，还有那个自以为被神选中的疯子......”\u3000\u3000“老爷子。”迦兰突然打断了邦波的话，“让我来和他们处理这件事吧。”\u3000\u3000“你......”邦波脸上出现了和他之前的气势完全不符的吃惊和犹豫。\u3000\u3000“我逃不掉的，这次的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而且你也老了，别再管这些破事了。”迦兰咬了咬牙，“再说，血债是要血偿的。”\u3000\u3000有那么一会儿，整间屋子静得出奇，邦波和迦兰就那么对视着，莱文能感觉到：两人的思绪正在激烈地碰撞。\u3000\u3000“好吧。”最后，很明显是邦波输了，“如果你醒过来后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那么我这里对于你来说也已经不安全了，能和沙瓦·迪耶斯的徒弟搭伙，总好过跟我这个糟老头子组队。”\u3000\u3000“沙瓦·迪耶斯的徒弟？！”迦兰同样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莱文。\u3000\u3000“嗯，有什么话之后再聊吧，你们最好现在就动身，小子，你在这座城里有据点吗？”邦波看向莱文。\u3000\u3000“有，我的同伴们也都在那里。”\u3000\u3000“好，你俩带上我这不争气的徒弟，立刻赶回去。”随后，邦波挪开屋角的柜子，一个暗门出现在众人眼前。“走吧，赶快。”\u3000\u3000“老爷子？”迦兰不解地看向邦波，但下一秒，他的表情凝固了。\u3000\u3000“前辈，这是怎么了？”\u3000\u3000“我要接待一个客人，你们不在这最好。”\u3000\u3000经邦波这么一说，莱文突然感受到一股自屋外传来的浓烈的杀气。\u3000\u3000“我们......”\u3000\u3000“你们帮不了我！”邦波瞪了莱文一眼，“走！”\u3000\u3000“......小哥，走吧。”迦兰叹了口气，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暗门。\u3000\u3000莱文不解，他看着两人，从他们之间感受到了一种生死诀别一般的觉悟，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但直觉和屋外那可怕的气息都告诉他邦波说的没错：他帮不上忙。\u3000\u3000“您保重。”随后，莱文上前扶着迦兰，维瑟瑞斯则打开暗门，一行人下到地道之中。\u3000\u3000关上暗门之前，莱文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邦波，老人的背影此时显得无比的雄伟，也无比的孤独——\u3000\u3000就像一个从容赴死的英雄。\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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