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五(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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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上。

府宅里聚着很重的阴气,床榻上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子,伸着一只瘦骨嶙峋的手,像抓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在玄藏的袖口。

“听闻――玄藏大师能向阴间借命,老夫――咳咳――想和大师做一笔交易――”

玄藏低低地看了一眼,后颈上的黑色莲花绽放正浓烈。

“哦?”玄藏挑起一边嘴角,露出一颗尖尖的牙齿,饶有兴致地看着,“你想换几年寿命?”

老头子伸出另一只手,似乎不够用,又松开另一只,在空气中掰了半天,最后说:“十年――不,二十年――”

老头子头发花白,脸上爬满了斑斑驳驳的岁月,若不是还能说话,真以为是从墓里挖出来的。

玄藏默默一笑,左手负在身后,眯着眼睛说:“换不了,你顶多还能换五年。”

“五、五年?大师――老夫还想多活一些――咳咳――可否再想想办法――”老头子说不了几句话,就不能自抑地咳上一会。

白无暇看了直撇嘴。

贪得无厌,最招人反感。

然而,世人越是贪婪,玄藏倒是很享受。买卖主动送上门,他没理由不收。于是,玄藏抬了抬眉,露出标志性的坏笑,后颈上的黑莲仿佛又绚烂了几分。

“好。十年抵一年,你要拿谁的阳寿来换?”

“她――”瘦骨嶙峋的手坚定地指向一旁的小妾。

小妾年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像极了待放的花苞,此刻,正吓得瑟瑟发抖,拼命地摇着头。

“不错,值个五年。另外的五年?”玄藏欣然接受。

“她!”老头子又畏颤颤地指向他的原配夫人。原配夫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五十多岁的模样。

原配夫人倒不像小妾懦弱,听到老头子要把自己卖给眼前的男人,立马嚎啕大哭,拿着手帕哭诉自己命苦,说着还要和老头子一起寻死。好在,下人们及时拉住,原配夫人的拳头才没落到老头子的床板上。

“还差两年。”玄藏算得很清楚,似乎不接受一丁点的讨价还价。

“这――”老头子一时间想不到身边还有哪些人。“老夫的这些下人,都可以拿去――这下够了吧?”

“不行,非至亲至爱,不够相抵。”玄藏否决。

见老头子陷入困境,于是,主动开口提议说:“据说老爷有一公子尚在扬州读书?”

“能换?”

“能~”

“换!”

“死老头子,我跟你拼命!我不活了!”原配夫人情绪激动,双手拍在大腿上,哭得极其可怜。

连旁边的白无暇都看不下去,忍不住站出来说话:“哪有这样的道理?他人的命难道就不算命了吗!”

白无暇还想继续理论,然而,玄藏仅仅是递来一个眼色,白无暇的嘴巴像是被上了锁,怎么也张不开。“唔――唔――”白无暇急得满屋踏步,捂着自己的嘴,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如此,玄藏终于满意了。

“那好。在纸上画押以后,你的夫人、小妾、儿子,都要归贫僧,十年寿命,归你。”

“好――好,好!”床上的老头子拍手称快,迫不及待地唤下人将纸递来画押。

签好以后,玄藏当着众人的面,活动了活动脖颈,双手合十,开始作法。

嘴里默默念完经,隔空抓来原配夫人的三年寿命,原配夫人呜呼一声丧了命。玄藏将绿色的寿珠捧在左手心,右手又隔空抓来小妾的五年寿命,小妾晕死在地上,汇聚成蓝色的寿珠,同样放回左手。也许是因为扬州距离此地较远,玄藏重复了两次,才终于抓到了年轻公子的寿珠,金色的二年寿珠归位。

玄藏数了数,眯着眼睛说:“正好。”

老头子一脸喜悦,似乎等不及返老回春的时刻,连忙催促:“请大师快些!”

玄藏露出一个邪笑,来到床榻边,床顶低矮,甚至容不下他的身躯。他微微低头,与老头子说:“看清楚了,十年寿命,一年不多,一年不少,统统给你了。”

左手稍稍倾斜,寿珠便像流水一般,流向奄奄一息的老头子的心口。老头子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从鼻尖安逸地溢出一声。

玄藏动了动莹润的红唇,说:“好了。”

哪里是十年寿命,夫人的三十年寿命,小妾的五十年寿命,以及公子的三十年的寿命,加起来足有一百年。玄藏给了老头子十年,剩下的九十年寿珠全部吸收进自己的体内,换了一脸的青春,皮肤细腻滋润,眉目如青山远水,鼻尖似连绵雪山,嘴唇像是含了丹朱,眸色重墨,脸庞胜玉,仿佛比十七八岁的白无暇更为细嫩。

从府宅出来后,白无暇的禁言术终于解开。

“好恶毒的和尚!你为了一己私欲,搞得他人家破人亡,你怎么敢以高僧自居?”白无暇厉声斥责。

玄藏似乎不以为意,负手走在前面,缓缓地说:“贫僧又未逼迫他,何来恶毒?”

“你――你说的都对!那老头年过半百,还纳小他几十岁的小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帮那些真正的人,尽帮些贪婪自私之人,我、我不跟你回地府了!”

白无暇气呼呼地往前走。

身后的玄藏轻飘飘地说了句:“贫僧谁也未帮。你只看到老汉获得了十年阳寿,却不知十年只能躺在床榻上,有命胜似无命,才是真正的输家。今后十年,老汉榻前再无一位至亲,只能在十年里怀着懊悔终其一生。”

听到玄藏的话后,白无暇惊得良久才能合上嘴。

好、好狠毒的和尚。

再也不是恶毒可以形容得了的了。

白无暇又恨又怕,决计再也不与玄藏为伍,转身就要往相反的方向逃。

“嫌我狠毒,送你去那位身边如何――”玄藏止住脚步,回头看他。

白无暇怔怔地问:“那位,是哪位?”

玄藏微微一笑,负手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就是你心里所想的那位。”

白无暇眼里露出震惊,他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

“啊?我啊?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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