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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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下来一位老者,长须白发面容和蔼,见着门卫小兵叠手行礼,弄得小兵挺不好意思,赶忙进去通传。

若风真若一阵风一样跑出来,全然不见刚来时风雅气质。

马车不及卫琅来时那辆华丽,但内里空间很大,里面放满了各种东西,琳琅满目,说是过来做生意的也不稀奇。

若风来回跑的不亦乐乎,像是倒仓一样。

老者被卫琅拒之门外,其实就隔着一道帐帘,拒与不拒区别不大。

“死老头让你来做什么?天杀的卫无忌就盼不得我好!将我扔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卫琅声音之大,底气之足,着实吸引了一众目光。

越骂越火大,随手拿起一物件扔出去,冰瓷雕花瓶摔在地上无比清脆。

老管家早就习以为常,若就此公子能消气也不枉那瓶子价值。至于那几声喊骂,就是老爷现在在这也是乐呵呵听着,等人骂够了还得亲自奉上一盏雪梨茶给他润喉。

不过这会老爷不在。暴躁之人逐渐消停,老管家端着雪梨茶奉上。卫琅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端起茶盏手指莹白如美玉,举止风雅。

老管家见他气消了,轻声细语劝着说让小公子写封家书带回去,以解老爷思念之苦。

“凭什么?他活该!我就不写,让他念去吧!等他死了我都不去给他送终!”

横竖见着人了,看小公子气色甚好,生龙活虎,也就放心了。

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交给卫琅。卫琅顺手就要打开,却被老管家止住:“这是老爷写给展将军的,劳烦公子转交!”

信封上并未署名。

卫琅有些疑惑,问:“什么事?”

老管家笑呵呵捋了捋胡须,回道:“公子打开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窥人私信实为小人行径,卫琅才不屑去那么做:“嘁,不说就不说,我才没兴趣知道呢!”

其实不看也知老头儿写给展霖无非是让他多多照顾。

眼看快到饭点了,卫琅非要留老管家吃饭,让他品尝一下军中美味。

军中有没有美味且不说,只要公子笑的比桃花还惹眼准是在冒坏水。

老管家逃也似的走了,若风追都追不上。

卫琅问:“你追那老东西做什么?”

若风回道:“告状啊!”

卫琅捂着额角不想与他多说。那要是有用,老头早就杀过来了。

伤都好了才来,这会儿怎么诉苦都跟说瞎话似的,谁信啊?卫琅给亲爹写去的家书大概有一半是在骂街,另一半则是诉苦,结果不就是撵来府里另外一个老东西过来说句话好话吗?

倒是将要的东西都送来了,稍稍让人消消气。

从一堆锦盒刨出来个小瓷盒子,打开闻了闻,清香微凉。

嗯,就是这个了。

卫琅拿着小瓷盒出门,第一次去串门不太认识路,中途打听了三四个人才找对地方。

掀开帐帘,不由怔了下,里面可谓空无一物,除了一张床再无其他。床上也没任何多余物品,平平坦坦没有一丝褶皱。

深度怀疑自己走错了,但这就是严青居处。

严青回来时被吓一跳,动作远比思维还要快,寒光一闪,卫琅捂着脖子‘嗷’了一声,手腕翻转,剑尖一偏削下一缕青丝。

严青皱着眉“你来这儿做什么?”

卫琅惊魂未定,摸摸耳朵摸摸脸,确定没有少什么物件这才松了口气。

瓷盒扔出去,严青伸手接住,只听卫琅清了清嗓子说:“这叫血玉生肌膏专治外伤,宫里御医调制,比那群兽医瞎糊弄做的膏药强百倍!”

所以呢?给我做甚?严青疑惑。

卫琅眼睛看向它处,不甚自然。也是啊,自己脚上都好了,人家杖伤早就好了。

“我那多得是,没地儿放”

太尴尬了,送礼送成这般模样也是没谁了。卫琅甩了下衣袖,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只是脚步快了许多,生怕人追出来再还给他。

严青收好瓷盒,军中最缺金创药,听那名字应该是好东西,少爷身娇体贵,难免哪天会用上。

回到自己营帐才想起来,信件忘送了。交给若风送过去。

展霖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页信纸,只写了九个字‘劳烦展将军照顾我儿’附五张一千两银票。

简单明了,太尉大人实在是位慈父。

展霖将银票给秦伯章录入军中账簿,署名写做‘卫琅’。秦伯章接过银票止不住手抖,这可是五千两银子,能活活砸死个人。太太太激动了,眼看入秋,将士们的冬衣有着落了。

这事卫琅若是知晓必定会后悔死,他也缺钱,缺得眼都快红了,翻来覆去找都有什么能去典当。

现如今,公文军务这些卫琅已经能够轻松应对。他有个好本事,过目不忘,只要见过一眼皆能牢牢记住。

闲时翻了一遍军规军纪,于是乎,当营总再出言不逊时,卫琅悠悠开口说道:“以下犯上,按军纪应是杖责五十”

营总怔了下,然后默不吭声去领了五十军棍。

靖北军军纪严明果真不假。

执行的士兵每一下都力道十足,打出闷响,每一下都是一道血痕。五十军棍打完,那人背上已是血肉模糊,让人不忍直视。

卫琅喉咙里像是塞了块棉花,堵得心慌。

亲自去了一趟部下营帐,头一回到这种地方刚到门口就险些被那气味熏得吐出来。憋了一口气强忍着进去,里面黑布隆冬,被褥铺在地上,一望无余。几个小兵呆愣看着他,卫琅看见那营总,将手中金创药扔给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金创药攥在手里,那人眼眶有些发红。

出门走了十几步才出了口气,深呼吸了几下。若风问:“公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卫琅瞪了他一眼,骂道:“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竟然留在外面让爷自己进去?”

若风皱着脸解释道:“小的刚想进去就见公子您出来了......”

卫琅也无语,若风狗腿子拿着折扇一个劲扇风。忽然瞧见公子眼睛有异样急忙问:“公子眼睛怎么红了?”

卫琅没好气:“毒气熏得!”

若风摇着扇子,十分贴心说:“那中午我熬粥时多放点淮山百合,清火祛毒”

卫琅在军中是个特立独行的存在,全军上下仅此一位。但凡他长得没那么漂亮,早不知挨了多少闷棍。

漂亮的人总能轻易得到人们宽容

千金少爷身娇体贵,大家看他都像看花儿一样,远远地,生怕大点声都会伤着了。

就连一向横冲直撞的蒋镒也是憋着一口闷气,横竖瞪两眼就罢了。

唯独严青例外,习武一事已然对卫琅不报任何希望,只求关键时刻能够自保,最起码跑快点别被人砍死。

后卫军除了被别军营兄弟开开玩笑以外小日子过得无比舒坦,偶尔统领会自掏腰包给兄弟们改善一下伙食。

八月十五中秋节,卫琅请来几位师傅,月饼现吃现做,每人两斤,不够还可以再领。另外还买来两头驴,伙头兵一班人简直乐开了花,伙头兵长恨不得抱着卫琅亲两口。几个伙头兵兴奋之余说:“要是两头猪就更好了!”

卫琅说:“驴肉香啊!”

伙头笑得满脸红光,咂了下嘴说:“嗳,这您就不懂了,猪肉油多,炖菜香!”

卫琅笑而不语,至于为什么不买猪大概只有小公子自己知道。

严青极少和颜悦色对着他:“也不算一无是处!”

“哼”卫琅轻哼了声,转过头去,笑着看人们吃得欢欢喜喜。

真真儿是比过年还热闹。

那日正好赶上展云休假,知道消息时赶过去连菜汤都不剩了。月饼倒是没少领,杏香楼大厨手艺自然不错。

靠着每月那点饷银只够喝西北风,发下来三日准没了。

最近没偷鸡摸狗,吃素吃得两眼冒绿光,瞅准人家手上的碗,抢了肉出来就塞嘴里。

靖北军在这儿驻扎时间长了,许多人都在这安了家,许多人家也乐于将自家女儿嫁给他们,因着兵荒马乱,人们总想给自己找一份依托出的安逸。

在军营里呆惯了,即使成家依旧不愿离群,他们默契的在购置家业时挨着最亲近的战友。渐渐地,城西整条街巷几乎全成了军属。

今日这家成亲,明日那家办满月席,饷银肯定不够,有时候还会借点账。你欠我的,我欠他的,转了一圈,谁都还不上谁,谁也不催债。

展云他们经常到城西打牙祭,看谁家烟囱冒烟就去蹭几口。

孙五婆娘炖的肉食最香,不知放的什么佐料,火候也把控的好。肥肉不腻,瘦肉不柴,吃一口满口留香;老马媳妇做的莲子马蹄糕中间铺着豆馅,甜腻香滑,一口气能吃半锅;最好客要数东子家,只是他那小媳妇做的东西实在咽不下,调料什么的胡乱放,炒个鸡蛋都能糊锅,没有一盘菜不带点锅黑。

“这是请客吗?成心毒死我们啊!”展云趁他家小娘子走开压低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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